楚煥一路走到樓下，將冰鑿放在吧檯上，順手還拿了一瓶黑方，一邊走一邊喝了兩口。
剛走出大門沒多久，只聽着“嘭”的一聲。
他沒有回頭，卻已經知道了這是什麼動靜。
雷鐵山直接打破了落地窗，直接從四樓的辦公室跳了下來，以他初窺門徑的宗師水準，這十幾米的高度其實要不了他的命。
偏偏他有心尋死，直接頭朝下栽了下來，眼看着是神仙難救了。
“至於嗎？”
楚煥拎着酒瓶，頭也不回的搖了搖頭，無奈嘆氣。
本來他還準備回去看看楚翩翩的狀況，但是眼下事情都已經做了一半，還是得先把手上的事情昨晚纔行。
雷鐵山沒有帶到的話，他始終要去說一句，否則李天林三番四次的使陰招，雖然不至於真的鬧出什麼動靜，楚煥還是覺得有些頭疼。
想到這裏，楚煥左右看了看，發現這地方恰好也算是順路，隨即便循着麓湖花園的方向走去。
……
“老爺，雷鐵山死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傳話的保鏢猶豫了一下，看着李天林沒有回頭的意思，頓了頓還是轉身離開。
麓湖花園這一片的別墅洋房，作爲海城高端住宅區的代表，山水相依，湖景悠然，尤其是李天林現在住的房子，更是視野景觀都獨一無二的存在。
站在別墅二樓的書房裏，透過雙層防彈玻璃窗看着不遠處的麓湖，李天林的臉上滿懷追憶。
或許是一種生存的本能，在遇見楚煥之後，李天林總是時不時的回想起從前。
說來遙遠的記憶，如今想來好像也沒幾年。
想到這裏，李天林端起一杯泡好的清茶，喝了一口。還沒等放下茶杯，突然聽到書房的門鎖聲音，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正要發怒，一回頭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從書房外走進來的楚煥，盡顯從容。
“李先生，我想你應該知道我要說什麼了吧？如果不清楚，我現在還可以複述一遍。”
雖然李家上下都有巡邏的保鏢，但是看着楚煥這閒庭信步的樣子，李天林也知道即便是按了書桌下的警報鈴也沒什麼用處。
索性認認真真的打量了楚煥兩眼，順手又喝了一口茶。
只是他看似從容，卻終究是藏着心事，一口茶還沒喝完就感覺茶湯滾燙，大半張臉都漲紅一片，緩了好一會兒才放下茶杯，蹩腳的解釋道。
“明前的清茶，本來該配上青花秞的瓷杯，沒想到下人不長眼非得去弄這種歐式的鎏金骨瓷杯。杯子又薄還不散氣，現在都還在燙嘴。”
楚煥默然的看了他一眼。
所謂龍有九變，人心百變，俗世衆生大抵都各有活法。尤其是雷鐵山和李天林這樣四五十歲的人，勉強也算是知天命，曉得失的年紀，其心性就是不敢小看。
即便李天林看似大腹便便，一個大肚腩，穿着條臃腫的黑褲，看起來就和海城街邊的隨處可見的肥佬沒什麼兩樣。
楚煥這一次來，不是爲了動手，聽着李天林話語之間已經算是承認自己看走了眼，他也沒好意思咄咄逼人。
“喜歡喝茶就找個地方坐着好好品，拍桌子拿板凳可不是喝茶的氣性。”
或許是因爲楚煥這話語之間老氣橫秋，一副指點江山的氣派，李天林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擡起頭打量了楚煥一番，道。
“楚家小子，你真的以爲你贏了嗎？”
“贏？你我之間還算輸贏？”
楚煥戲謔一笑，話語之間爭鋒相對，絲毫不讓。
現在的他只是沒這個心情動手，李天林要是不長眼，他隨時可以將這李家上下全部抹殺！
聽着楚煥話語之間的嘲諷，李天林轉身看了一眼遠處的麓湖，淡淡的說道。
“你根本不知道你將面對的是什麼人。”
“我覺得你也沒認識你現在面對的是什麼人。”楚煥玩笑一句。
李天林也沒有深究，只是以一副長者的口吻勸道，“年輕人，現在這個年代，很多事靠的不是喊打喊殺，靠的是眼界。等你真正明白自己的處境，你就會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爲有多麼的可笑。”
“是嗎？我怎麼感覺現在可笑的人是你。”楚煥咧嘴一笑，這會兒覺得這李天林還挺有意思。
聽着楚煥話語之間傲氣盡顯，完全是一副桀驁不馴的語氣，李天林似乎也不想繼續這麼說教下去，只是簡單的揮了揮手，示意他自行離開。
“行了，既然你要執迷不悟，那我們走着瞧吧。”
“走着瞧？李老闆，我現在可沒時間和你走着瞧。你有那閒工夫，不如亮亮招子，輸贏成敗我們擺明了說。”
“……”
李天林聞言略作沉默，楚煥只當做是他只是狐假虎威，其實除了雷鐵山之外就沒什麼幫手，當下冷笑一聲，戲謔道。
“行，我明白了。不過我楚某人先把話撂這兒，凡是都有個限度，我可以再給李老闆一次機會。但凡超過這個底線，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這話說完，楚煥直接轉身離開。
書房裏，李天林眉頭微皺，看着楚煥離開的背影默然無語。
窗外，麓湖的湖景遼遠空曠，一望無際。
沒過多久，便有一隊保鏢快步衝進書房，見着李天林還站在窗前，急忙說道。
“老闆，院子裏闖進來一個……”
“出去。”
“什麼？”
“我叫你們滾出去！”
話沒說兩句，李天林冷不防的勃然大怒，直接一拍書桌，一聲怒斥直吼得剛進門的幾個黑衣保鏢呆如木雞。
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告罪一句，低着頭退了出去。
只留下李天林站在書房裏久久無語，沉默良久才慢慢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緩緩的喝了一口。
可惜這杯茶早已涼了個通透，茶香不再，入口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