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之水不斷沖刷，周圍的陰炁被迅速消耗。
李響低頭，看着陰天子的雙腳，有些無法理解，爲何他的腳下會有源源不斷的陰炁流淌而出。
“玉皇好像與你無仇吧？”沉默許久的陰天子終於開口。
李響知道他在問什麼，沒有猶豫，說道：“他謊稱你無法離開幽冥支流，又說他不能離開天庭支流太遠，就是爲了讓我無法和你交流，以便給我設局。”
“既然都讓李靖那些舊天庭的臣子演了一出好戲，我這個後生晚輩，自然應該配合。”
陰天子皺眉，“鬼有鬼道，神有神道。鬼璽之中的幽冥氣運，一旦侵入玉皇的「神道」，就可能讓他大道崩毀，你的做法，過界了。”
李響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看着陰炁和時光之水的碰撞。
不迴應，並非默認，而是否定。
見他這副模樣，陰天子有些惱怒，又有些無奈。
他自認爲是一個很講理的人，自己說的這些話也很有道理。
可偏偏這小子不認自己的理，倔強的就像是一塊頑石。
若是旁人，陰天子絕不會有這麼多的耐心。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自古以來，九州就很紛亂。人間的皇帝要施展帝王權術，平衡各方勢力，天庭的局勢更爲複雜，玉皇行事，向來喜歡試探，也會留有足夠多的迴旋餘地。”
“他對你，其實並沒有什麼敵意。”
李響看着腳下奔騰的時光，沉默半晌，纔開口說道：“自古如此，便是對麼？”
“九州危局，我沒有時間和精力，和他耍心機、玩計謀、爭權柄。”
“我也無法做到，欺瞞手底下的人，讓他們死戰，自己卻逃之夭夭。”
李響擡起頭，直視陰天子的雙眼，“我雖有先天紫氣凝聚神格，但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依然是人心。”
“我所求的，無非四字而已。”
陰天子正色道，“願聞其詳。”
李響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念頭通達。”
陰天子微怔，思考許久之後，搖頭道，“很難。”
他轉身看着時光長河上游方向，視線彷彿穿過萬千年，看到了那些在時光長河中前行的神祇。
“荒古之中有大能，可毀天，可滅地。”
“我們……終究還是太弱了。”
“弱者是沒有話語權的。”
“在他們面前，你的想法，你的念頭，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幽冥入口處。
陰天子說道，“若是想要念頭通達，你只有成爲他們，或者，超越他們。”
李響有些意外，“他們是誰？”
陰天子望着腳下奔騰的時光之水，過得許久才緩緩吐出兩個字。
“聖人。”
李響腦海之中，如同劃過一道驚雷，怔怔地盯着對方。
陰天子說道，“聖人之下，皆爲螻蟻。玉皇和我雖然都是一界之主，但我們，都不過是聖人統御之下的工具而已。”
他的眼神變的灰暗。
那是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就彷彿螞蟻面對大象，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
但很快，眼中的灰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精光。
就像溺水者見到了船。
“而你，得到了先天紫氣，那便是成聖之基！”
“你，有機會成聖人，萬千年來，又一位聖人！”
他的聲音顫抖，因爲興奮，臉都有些扭曲。
身下的陰炁也變得激盪起來，攜裹着時光之水，掀起陣陣波濤駭浪。
李響卻沒有被他這種狂熱的狀態感染，而是等對方漸漸冷靜下來之後，才搖頭說道，“我的先天紫氣並不完整。”
陰天子卻道，“先天紫氣乃是造化之物，玄妙無比，你的這道殘缺的先天紫氣，或許可以通過某種方式修復。”
“再退一步，即便它無法修復，你還可以尋找被剝離的其餘部分，將它們合攏。”
他死死盯着李響，無比鄭重地說道，“先天紫氣太過重要，甚至比幽冥地府，比天庭和人間三界的存續都重要！”
李響不明白對方爲何如此激動，問道，“爲何？”
陰天子眼中閃過一抹恐懼之色，搖頭道，“此事涉及聖人，我不能說，也不敢說，但有朝一日，你進入六道輪迴，自然會知曉答案。”
他隨手一揮，奔騰的時光之水中，升起一道滿是鬼紋的門。
“回去吧，做你該做的事。”陰天子擺擺手。
李響不再多問，走入那幽冥界門之中。
再出現時，已經身處酆都鬼城。
隨着鬼紋界門關閉，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李響在酆都城熱鬧的街道上走着，消化着在時光長河中得到的信息。
這個世界的構成，和他的認知有很大差別。
最大的就是時光長河。
可惜自己修爲尚淺，還無法進入時光長河探尋。
不過，對九州的過往，他也有了更多的瞭解。
九州的歷史，由近及遠，大致分爲幾個階段：
第一：近古時期，包括武俠時代、末法時代、修仙時代，一直到封神時代，對應的是一階到四階。
第二：上古時期，對應的是五階祖靈生活的時間段，鎮國戰神們返祖的對象，如倉頡、祝融等，都是生活在那個時期。
那是部落時代，人族擁有圖騰之力，可以比肩神明，甚至可以弒神。
第三是遠古時期，這是在部落時代以前的一段時間。
關於遠古時期，李響了解的信息幾乎沒有。
不過從太公的話語推測，那時的人族很強大，人族之主的人皇，擁有極大的戰力和權柄。
如果有人能返祖這個時期的祖靈，那應該就是六階或者七階返祖者。
第四：太古時期，所知不詳。
太古之前，便是聖人們生活的荒古時代。
荒古，換作前世的詞，便是：
洪荒。
李響走在酆都城熱鬧的街市上，思緒卻穿過了漫長時光，回溯到了遙遠的荒古。
“太公進入了時光長河，去找他的師傅元始天尊討要說法。”
“也就是說，聖人元始天尊就在時光長河裏。”
“那麼，其他的聖人是否也在時光長河之中？”
“如果按照如今的等級劃分，聖人們，應該是九階吧？”
“九階聖人……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