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看向月讀的時候,月讀也在看他。

    四目相對。

    月讀自然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掩飾也毫不掩飾的失望之色。

    這種情緒,向來都是只出現在他的眼中。

    而且,即便是高天原的那些神,也只有極少一部分,有資格讓他失望。

    可此時此刻,他要殺的人,卻對自己露出了這種眼神。

    就好像在說:

    “就這?”

    這是失望,是不滿,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不屑。

    月讀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此人的態度,甚至比姓周的那個鎮國戰神更加惡劣。

    “我是神。”

    月讀終於開口。

    語氣之中充滿了憤怒。

    李響卻沒有理會月讀暴怒,而是從閻羅手裏拿過奏書,一頁一頁翻看。

    他去了一趟時光長河,之前又在打理天庭事宜,沒什麼時間和精力過問地府的事情。

    直到此時,纔有空過問這段時間發生的地府大事和各項政令。

    被冷落的月讀就這樣站在鬼門關前,迅速被憤怒的情緒支配,神力不斷涌出,卻瞬間被周圍的惡鬼吞噬。

    過得好一陣,李響才放下奏書,看向月讀,問道:“天照想殺我?”

    月讀微怔,哼了一聲,“吾行吾事,從不受人驅使。”

    李響說道,“我們九州有句話,叫上樑不正下樑歪,既然東瀛有做狗的歷史,高天原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管是你想殺我,還是天照那女人要殺我,都不該是你們自己的決定。”

    他俯視月讀,說道:“要對付如今的九州,高天原還沒有這份實力和膽魄。”

    “而你作爲高天原三貴子之一,混入九州,來到幽冥陰司,欲行不軌之事,便是在挑起戰爭。”

    “你們已經準備好開戰了,或者說,你們背後的勢力,已經做好了準備。”

    月讀眼中閃過一抹意外之色,沉默片刻,說道:“奧林匹斯神王要再次開啓諸神之戰,這一次的目標,依然是九州。”

    他死死盯着李響,想要從對方眼中看到擔憂和恐懼的情緒。

    但他失敗了。

    李響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裏也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奧林匹斯不再是之前的奧林匹斯,九州也不再是之前的九州。”

    李響說道,“時光之水奔騰向前,從未停止,萬千年時光,發生了太多的改變。”

    月讀皺眉問道,“你去了時光長河?”

    李響也不隱瞞,“我逆流而上,見到了一些人,知道了一些過往的辛祕。”

    “既如此,”月讀說道,“你應該知道,當初的天庭,在諸神之戰中,沒有絲毫還手之力。你的新天庭,遠不如當初的舊天庭強悍。”

    李響搖頭,“諸多神域裏,高天原和九州最近,也最瞭解九州天庭,如果當初高天原參戰,就應該會從諸多細節裏,發現那場戰爭的真相,只可惜……你們違背了盟約,做了逃兵。”

    月讀心思百轉,一邊揣摩李響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一邊說道:“末法時代,戰爭已無太大意義,諸神聯盟滅了九州天庭,奪了天庭時光之河,卻只是減緩了他們的衰落的速度,並未將末法時代終結。”

    “所以你們避戰,是爲了躲進時光裂縫裏,保存實力?”李響說着,終於有了一點兒興趣,“到了今時今日,看到諸多神域都已衰落,就覺得有資格出來角逐了?”

    月讀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有些傲然,有些得意,“高天原苟且萬千年,所求的,豈是區區一個角逐資格?”

    見到對方這樣子,李響卻是搖頭,“伏低做狗的,居然還想噬主,即便伊邪那岐歸來,也無法破開如今的局勢。”

    他頓了頓,下了定語:“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月讀哼了一聲,“就憑你,還沒資格……”

    話還沒說完,只覺一道磅礴力量壓在身上,擡頭看去,就見兩隻巨大鬼手按在肩膀。

    他催動神力,想要抗衡這股力量。

    一陣涼意卻從身後傳來,釋放神識看去,就見虛空之中,走出兩隻身披鎧甲的巨型鬼將,各自拿着一根巨大白骨走來,狠狠敲在他膝蓋後面的膕窩處。

    神軀可無態,神魂可無形。

    但在這古怪法陣之中,月讀的神軀被禁錮,無法改變形態。

    受到這巨大沖擊,肩上又有恐怖力量,

    月讀無法支撐,往前撲去,雙膝跪在地上。

    北方鬼帝對李響道:“此僚無禮,冒犯君上,請誅之!”

    李響卻是搖頭,“剝離他的神格,投入地獄,讓小鬼們好好招待客人。”

    諸鬼帝齊聲道:“領命!”

    ……

    京都城。

    巨大的翅膀投影落在地上,迅速穿過街道、建築。

    沿途的市民擡頭看去,驚訝不已。

    那是一隻鵬鳥,翼展足有近百米,鵬鳥寬闊的背上,馱着兩層樓高的飛行艙。

    “京都禁飛,這些孫子不想活了?”

    “多半是哪個州府的公子哥兒,驕橫慣了。”

    “看,城防軍出動了!”

    “那些好像不是城防軍吧?”

    “不會吧,居然是黑衣執事!”

    街道上,來往行人對着天空那隻鵬鳥指指點點。

    就見百名黑衣執事飛到半空,沒有攻擊,也沒有將鵬鳥攔截,而是在四周護航。

    飛行艙裏。

    徐文成透過舷窗,看着護航的那些黑衣執事。

    一旁的聶竹隱端着酒杯湊過來,“徐指揮使,這些人什麼來頭?”

    “別再叫我指揮使了,新的任命還沒下來,叫我一聲老徐就成。”徐文成說。

    聶竹隱笑了笑,媚態百生,“老徐不好聽,叫你徐哥哥多好。”

    徐文成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看着舷窗外面的那些黑衣人,說道,“領頭的是四階五品以上,具體什麼境界看不出來。除了他,還有三名四階初期,其餘的都是三階後期或者三階巔峯。”

    聶竹隱嘴角忍不住扯了扯,“這陣容,能把我們通州府一鍋端了。”

    飛行艙裏的其餘衆人,也都咋舌不已。

    通常情況,一個州府的頂尖力量,也就是一兩個四階返祖者。

    可這裏,光是爲他們護航的,就有四個四階返祖者。

    衆人心情複雜地看向前艙。

    那裏坐着一箇中年婦人,身上沒有半點靈力波動,看起來也普普通通。

    但所有人,都不會因此生出輕視之心。

    因爲外面的四名四階仙人,以及那數十個三階後期的黑衣執事,都是衝着這個中年婦女來的。

    廣播裏忽然傳來聲音。

    “徐女士,各位,鎮國李府馬上就到了,請做好準備。”?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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