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HP 卑鄙的我 >第8章 第 8 章
    我大概真的有些天生的性格缺陷,在斯內普鐵青的臉色下說完這麼一通反而覺得神清氣爽。喫一塹長一智,這次我避開了他的無聲咒,沒讓他再封住我的嘴。

    人們小聲地交頭接耳,馬克西姆夫人驚訝地捂住嘴巴;卡卡洛夫一臉陰沉地看着我……無所謂,他幾年前就是這個臉色了;而鄧布利多仍是笑眯眯的,我猜他藏在桌子下面的那隻手一定在按斯內普的魔杖。

    我挑釁一般地對着斯內普笑了笑,然後去向了那個掛滿巫師畫像的小房間,和其他兩個勇士草草打了個招呼,一起站在壁爐邊烤火。

    斯內普一定恨不得把我扔去喂囊毒豹,但是無所謂,我現在挺開心的。

    他應該不信,但是在我心裏,勝利女神的桂冠確實最適合賽斯利亞家族的愛人,這其中,勇敢和命運缺一不可。

    命運——我已經記不清我什麼時候開始常說命運了,它早已經是我麻木的託詞,偶爾又變成我口中自負得不可一世的玩笑。

    我用這個詞撫慰着我的酒癮和慾望,好像我真的對神明有所信仰一樣,不尊敬地用這個詞應付着一切。

    “不是我如此,是命運如此。”

    我又想喝酒了。

    幾位校長和魔法部部長隨後也來到了這個房間,他們先是對我們表示了祝賀,然後說起三強爭霸賽頻頻流血的歷史和對我們的期望。

    在燃燒正熱烈的壁爐邊,我聽得昏昏欲睡。

    安維爾·瓊斯——也就是霍格沃茨的勇士悄悄遞給我一枚解酒的甘草糖,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霍格沃茨的人怎麼都這麼招人喜歡。

    他又笑着衝我眨眼睛,我終於想起來這其實並不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我其實已經抄過好幾次他的魔法史論文,並且作爲謝禮,我還送過他德姆斯特朗特產的皮毛圍巾。只是之前見他時他都沒戴眼鏡,今天忽然戴起來,我就沒認出來。

    歸根結底還是我今晚酒喝得有點多,大腦被酒精糊住了。

    西妮·德拉庫爾顯然也記得我,並且對我的印象非常差,她看到我進來時就一直皺着眉,到現在都沒放下。

    我想了想,躲在安維爾身後,悄悄把那枚甘草糖轉贈給了她,小聲對她說:“別皺眉,你真的很好看。”

    皺眉的人比醉酒的人更需要甜蜜的撫慰,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

    小姑娘接過我的糖,臉色有些怪異,但是眉間已經不再皺起了,她小聲地和我說了聲謝謝。

    這個小姑娘也很招人喜歡,而我冒出一個念頭:這一屆勇士裏,只有我是一個才華橫溢的異類。

    才華橫溢的異類,我喜歡我的這個形容。

    魔法部部長在我偷偷摸摸做小動作的時候已經唸完了她那些陳詞濫調,卡卡洛夫見縫插針地邀請她再去喝一杯,於是房間裏除了不知道我幹了什麼的另外兩位勇士和我,就剩下了一臉欲言又止的馬克西姆夫人,和神色如常的鄧布利多。

    馬克西姆夫人在長時間的斟酌後開口:“孩子,我聽過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大名,也聽過賽斯利亞家族的故事……我想說的是,你還年輕,但是已經成年了,或許你需要爲自己的舉動再多加些考慮。”

    “謝謝您,馬克西姆夫人。”我有點喜歡這位優雅且對學生們充滿慈愛的夫人,於是我儘量語氣溫和地開口:“做爲一名賽斯利亞,我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麼,賽斯利亞家族沒有懦夫,我當然不會連表明心跡都不敢。”

    “但是孩子,或許是我看走了眼,我不覺得你的表現是喜歡該有的表現,我的學生中也有很多女孩子,她們在追求愛情時雖然一樣大膽,但是往往會有些嬌羞忸怩,而你……”馬克西姆夫人又猶豫了一下:“如果不是你的發言,我甚至會以爲你是在對斯內普教授出言不遜。”

    “那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向他說抱歉的,謝謝您的提醒。”我微微向馬克西姆夫人鞠了一躬,事實上已經很久沒有長輩這樣教育過我了,我其實有些不知所措。

    鄧布利多笑眯眯地跳出來打圓場:“我們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做事也是顧頭不顧尾的,多熱血又莽撞的年紀!馬克西姆夫人,您介意和我再去喝一杯嗎?今天晚上的葡萄酒非常不錯。”

    馬克西姆夫人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和鄧布利多一起離開了這個房間。

    我癱坐在沙發上,安維爾坐在我左邊,一臉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我看向右邊,西妮的臉頰鼓起來一個含着甘草糖的小包,她的目光一樣的充滿探究。

    我有點頭痛。

    我說:“沒關係,明天你們就能聽到很多版本的鬼故事了,多聽幾個,總有一個會和事實擦邊的。”

    我在壁爐邊窩着睡了一個小時,把酒精消耗了個乾淨,再醒來時,房間裏除我以外空無一人。

    安維爾把他的長袍留給了我當被子,我站起身,把那件有些長的拉文勞克巫師袍披在身上,然後靠在牆邊揉了揉腦袋。

    頭暈。

    我放空思緒,靠着牆站了十幾分鍾,才重新擡起頭從這個房間走了出去。

    霍格沃茨下雪了。

    地理位置註定了它不會有德姆斯特朗那樣盛大的暴風雪,但是在霍格沃茨溫暖燈光映照下,這樣安靜的鵝毛雪又是我沒見過的美景,我站在深夜的,空無一人的走廊,出神地看了很久。

    要是這時候手邊有一壺熱的橘子酒就好了。

    我聽見有腳步聲走近的聲音,預料中那個低沉華麗的嗓音響起:“夜間在走廊閒逛,拉文克勞扣……”

    “是德姆斯特朗,需要再扣一百分嗎?教授?”我語調平靜地逗他,轉過身,脫掉了那件拉文克勞的長袍,抱在懷裏。

    斯內普一臉被蛞蝓粘液濺了一身的噁心表情,轉身就要離開。

    我拉住了他。我的手其實在睡覺的時候被我壓得有些麻,使不上多大力氣,但是我拉住了他。

    我沒想對他說什麼,也沒想做什麼,我現在頭腦空空,所有的感情好像都在晚宴上被我混着各色各樣的酒吞了下去,甚至沒有咀嚼一下。

    我望着他的黑眼睛出神——事實上,賽斯利亞家族的人幾乎都是暗紅色的頭髮和淺金色的眼睛,我也不例外。在很多情況下,淺色的瞳仁都讓我看起來冰冷漠然、陰鬱無情。

    我很少見到這樣的黑眼睛,這樣空空蕩蕩,擁有和賽斯利亞如出一轍的冷漠,卻又好像永遠下着滂沱大雨。

    我想,我應當在這個雪夜,與這雙眼睛墜入愛河。

    我希望雪與它能夠並存。

    一如我人生中的所有大事好像都發生在風雪裏,我永遠熱切地愛着雪夜,也永遠畏懼。

    儘管歲歲年年,只有深雪如期赴約。

    斯內普被我不作聲的冒犯氣得轉身就要離開,而我搶先一步,抽出袖子裏的魔杖,無聲地使用了一個「通通石化」。

    我還握着他的手腕,神情輕佻地嘲笑他:“教授,您猶豫了。”

    他睜着一雙眼睛怒視我,而我藉機沉沒進去,笑着回望他。我知道我的行爲好像流氓的挑釁,但我真的很想逗逗他。

    他比我想象得更強,沒到半分鐘就要把我的魔咒掙開,而我沒有再使用別的魔咒,順從地放開了他的手。

    我還望着他的黑眼睛,輕聲對他說:“教授,要是別的雪夜您也會出現,就好了。”

    “賽斯利亞小姐!我希望你至少能稍微保留一些腦子,在你做出一切愚昧輕慢的事情之前,我希望你至少能意識到,我是你的教授!”

    “您是霍格沃茨的教授,我是德姆斯特朗的學生。”我低聲下氣地回答他,“並且我一直都知道您是教授……我覺得我也沒做太過分的事情。”

    “賽斯利亞小姐,我確信,如果這是在校外,如果這仍是混亂時代,如果我沒有受到魔法部的束縛……那麼我一定會把你懸掛在霍格沃茨的鐘樓頂端風乾整整一晚上!”他狠狠地甩了一下長袍,轉身大踏步地離開了。

    我有點遺憾,這麼好的雪夜,要是斯內普也能對我笑一笑就好了。

    我向相反的方向轉身,打算回宿舍睡覺,卻看到那位有着一大蓬亂糟糟鬍子的霍格沃茨校長在走廊盡頭,微笑着衝我招手。

    鄧布利多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裏:“賽斯利亞小姐,或許你願意去我的辦公室品嚐一些熱薑茶嗎?”

    我站在原地,看着這位本時代最偉大的白巫師,感受到雪的寒氣終於透過我血紅色的長袍,扎進了我的骨頭。

    良久,我聽見自己平靜的回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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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碎念:好怕自己筆力不夠把女主寫成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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