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遞給盧平一個椒薄荷棒棒糖,在他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試圖用一個儘量柔和的,或許他能接受的語氣和他說:“雖然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不知道在哪,但我今天下午查到一個消息,他有一個在五年前難產去世的女兒,他的女婿盧森·埃弗裏是個落魄的純血,現在正帶着那個五歲的小女孩居住在蜘蛛尾巷。”
“其實斯拉格霍恩很喜歡那個小女孩……但是埃弗裏有一點過於固執的自尊心,數次拒絕了他的幫助,這也使得我們有機可乘。”
“什麼有機可乘?”盧平雖然還有些茫然,但他顯然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
“我是說,”我儘量溫和地朝他擺出一個笑臉,“我們倆去蜘蛛尾巷偷個孩子怎麼樣?”
我不覺得作爲一個在純血家族浸淫幾十年的、到現在都沒被黑魔王弄死的老滑頭會這麼輕易地告訴我們信息,但顯然我是一個沒有道德的流氓,他作爲霍格沃茨自詡上流的教授,想來應該沒有和我這種德姆斯特朗流氓頭子過招的經驗。
盧平被我嚇得夠嗆,他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後退幾步直接癱倒在沙發上,他用一種震驚到不成調的嗓音說:“賽斯利亞小姐……我想……我想斯拉格霍恩教授至少是你的老師……”
“可我是德姆斯特朗的學生,”我衝他呲牙一笑,“別說什麼霍格沃茨的教授了,我連霍格沃茨的院長都想泡,這個身份在我這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可是爲什麼?我想他並沒有得罪過你。”
“沒錯,”我深以爲然地,嘆息着點點頭,“但是他幾十年前大概做了點錯事。”
——並且被鄧布利多發現了,不然這個這個總是高深的偉大白巫師不會如此直白地向我指名道姓。
“所以我現在不得不去撥亂反正。放心好了,我不會對那個小女孩做什麼的,你難道還不相信我的人品嗎?”我衝着盧平眨眼睛。
“……”盧平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回望着我。
“好吧,”我故作遺憾,然後用一種認真的語氣道,“以賽斯利亞的名義發誓。”
我又扔給他一根從鄧布利多那裏順走的火紅色鳳凰尾羽,接着說道:“如果賽斯利亞的名義你也不信,那麼鄧布利多的指令你總該相信。”
我歪着腦袋看他:“我是徹頭徹尾鄧布利多的人。”
盧平猶疑了一會,最終他如我所料,收下那隻鳳凰尾羽後衝我點了點頭。
我吹了個輕佻的長口哨,抓着他的胳膊說:“帶我一程吧,我之前沒去過蜘蛛尾巷。”
“你沒去過?”他的臉色有點怪異。
“我爲什麼要去?”我茫然地望着他。
“……”他動了動嘴脣,但是什麼都沒回答,只對我低低地說了聲“抓緊。”
……
不管多少次我都習慣不了非主動的幻影移形,這種感覺好像有人趁我不注意,勾着我的肚臍把我塞到了麻瓜的甩水機裏,以至於我落地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撲到水溝邊乾嘔。
盧平有點慌亂地問我感覺怎麼樣,我彎着腰衝他擺了擺手,唸了一串門牌號給他,讓他去找找那個小女孩到底住在哪。
說實話,盧平是一個挺優秀的人,他只花了五分鐘就在這羣違規搭建的,路燈都沒有的建築羣中找到了規律,並且成功地摸到了盧森·埃弗裏的家門前。
我穿上德姆斯特朗的血紅色長袍,決心把鍋推給臭名昭著的前食死徒卡卡洛夫,然後我一推開門——
我就被一股食物腐敗和嘔吐物摻雜的味道薰了出去。
這是我沒有查到的信息,前純血貴族、曾經的食死徒之一、如今落魄的盧森·埃弗裏,他是一個酒鬼。
月光照進了這件狹小的屋子,小姑娘全身髒兮兮地蜷縮在地板上,身上衣服破破爛爛,只圍着一件薄毯子。
“不用偷了,”我面無表情地對盧平說,“我想直接把這個孩子抱走,埃弗裏先生都不會有什麼反應。”
盧平抱着她走出來,貼心地給埃弗裏關上了門,用一種壓低的聲音對我說:“這個孩子好像有點低燒……”
“營養不良的小孩在冬季都容易低燒,”我捏了捏眉心,“帶回去養着吧,我明天剛好要去取錢,順便給這個小姑娘也準備一份。”
盧平“嗯”了一聲,抱着孩子暫且藏到一旁的陰影裏以防有路人經過,而我抽出紙和筆,模仿卡卡洛夫的字跡給埃弗裏留了個字條。
我寫得故弄玄虛高深莫測,但是中心思想概括一下十分簡單:主人回來了,他要來找你了。
寫字條的時候我想起我對盧平說過的,作爲德姆斯特朗的學生,我對霍格沃茨的教授沒有多少尊敬。
其實作爲一個流氓頭子,我對德姆斯特朗的校長照樣不尊敬。
我邊寫邊爲自己嘖嘖稱奇,世界上怎麼會有我這麼道德感低下的人,我真是諸位僞君子前進道路上一塊躲都躲不開的絆腳石。
爲幾位倒黴的僞君子默哀。
卡卡洛夫的字體是一種十分不流暢的花體,我寫了有一段時間才寫完。在我剛把我精心準備的字條揉成一團扔進窗戶的時候,我聽見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賽斯利亞?”
“……?”我幻聽了?我想我的相思病還不至於那麼嚴重。
“你在這裏幹什麼?賽斯利亞。”那個聲音在幾秒鐘內走到了我身後,我這時纔想起盧平還在一邊,急忙不動聲色地去瞟他,卻看見他靜悄悄地藏在陰影裏,一臉瞭然。
……你在瞭然個什麼東西?
我忽然想起出發前盧平臉色怪異着對我說的話:“你沒去過蜘蛛尾巷嗎?”
我在這一瞬間豁然開朗。
或許,我的心上人,西弗勒斯·斯內普,也住在蜘蛛尾巷。
多棒啊,這個消息連當年和他關係不好的盧平都知道,我卻不知道。
我在心裏咬牙切齒地問天問大地:我,是個,什麼,東西?
“賽斯利亞?”斯內普第三次從背後喊我的名字,這讓我實在不知所措。
我有點尷尬地轉過身來,和他打了個招呼:“晚上好,斯內普教授。”
他皺着眉頭糾正我:“現在是凌晨。你不應該出現在霍格沃茨以外的地方,你來這裏幹什麼?”
“……”我總不能和他說我是來偷孩子的。
我有點勉強地向他笑了一下,小聲說:“抱歉,教授。”
“抱歉什麼?”斯內普顯然沒能跟上我的思路。
我接着硬着頭皮說:“我抱歉……不該在接吻的時候咬您。”
“!!!”角落裏的盧平瞪大了雙眼。
斯內普顯然被我這一句話氣懵了,他攥着魔杖,看起來很像給我一個倒掛金鐘,但是忍了又忍,最終轉身,選擇大踏步地走開。
他飛舞的黑袍子就像夜色裏一隻氣呼呼的大蝙蝠。
我舒了一口氣,剛想走向盧平,就聽見斯內普陰森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跟上。”
我:“……”
盧平:“……”
跟上你幹嘛!方便你在這個路燈都沒有的地方殺人拋屍嗎!
盧平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他衝我擺了擺手,然後“噗”的一身,幻影移形消失了。
我:“……”
你們狼人都這麼靠不住的嗎?
在我盯着盧平消失的牆角,爲他的所作所爲匪夷所思的時候,斯內普已經大踏步地折返到了我面前。
然後他臉色生硬地拉着我的手,拽着我向前走去。
……我只知道做缺德事會遭報應,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立竿見影。
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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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除夕好啊,過年番外我什麼時候發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