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蜘蛛尾巷,不是霍格沃茨。
我不能有這種情緒波動,我容易失控,但是斯內普這一次沒有配置壓抑的藥劑,他只是一直抓着我的手。
我理智尚存,低聲問他有沒有酒,或者有沒有活地獄湯劑。
他說——他冷靜地說:“你不能永遠壓抑感情,過度的壓抑只會讓你越來越失控。”
我頹唐地跪坐在牀上,垂着一雙冰冷的淺金色眼睛,不再想開口。
我想我現在不能留着銀刀,可能下一秒我就會暴起傷人,但是離開如同我骨頭的遺物,我怕我更會情緒突然崩解。
我不知所措,斯內普取了一盆熱的藥水處理我手上和額頭上的血痕,蟄人的感覺不斷攀附着我猩紅的皮肉。
最終我滿手繃帶。
斯內普重新把那個薰着魔藥的小火爐燒起來,然後遞給我兩塊巧克力,一塊牛奶味,一塊薄荷味。
是對角巷那家新開糖果店裏的。
我接過巧克力,動作緩慢地朝他俯身,直到伏在他的肩頭。我聽見我空蕩蕩的聲音:“我很痛苦,我很想他們。”
斯內普支撐着我,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伸出手,擁抱着我。
巧克力在痛楚的舌尖上也能帶來甜味,我在麻木的深海里,終於感受到有人對我的求救有所迴應。
好像德姆斯特朗金紅色的刺眼朝霞。
我是孤魂野鬼,我不再是孤魂野鬼。
我在霍格沃茨外逗留了兩夜,兩夜都在蜘蛛尾巷,我的心上人與我一牆之隔,安靜地看着深奧的舊書,配置拔除痛苦的魔藥。
我的睡眠短而深,每一次都是大汗淋漓地從噩夢中醒來,我夢見了好多已經被我忘卻的事,我開始想起母親幾乎與我一樣的金色眼睛、父親伏在書案上埋頭寫書,表兄在陽光佈滿的玻璃房中爲我彈琴。
我能感受到赤膽忠心咒快要打破桎梏,我做夢站在幽靈船的甲板上,冰冷的湖水淹沒了我,風帆帶着我不斷向下……
好像那個闊別多年的城堡就在前方。
我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凌晨三點。
這種不如不睡的睡眠讓我頭疼欲裂,我索性披好外衣,下樓打算出去走走——或者去盧平家把那個女孩解決一下。
客廳一片昏暗,我輕手輕腳地推開門,然後光亮在我背後炸開。
斯內普的聲音睏倦而含混:“怎麼了?”
我有點尷尬:“我想出去一趟,我的事情還沒做完。”
“嗯。”斯內普低聲迴應了一下,然後熄滅了燈光。
不知爲何,我總覺得我們倆的相處模式不太對勁,不像師生,不像朋友,不像仇人,也不像情侶,我們好像只是關係略微緩和的、素不相識的人,斯內普看着我的眼睛深刻而……悲傷。
我好像也只能把他當成我喜歡的人,而不是我的人。
算了,管他呢,走步一算一步,我連能不能活下來都尚未可知,其他的,就隨心所欲吧。
霍格莫德村內,盧平果然沒睡,在和那個五歲的小女孩大眼瞪小眼。
據他說小女孩十分聰明,寡言少語,而且並不急着回家,反倒是對他的魔杖很感興趣。
我半死不活地癱在沙發上看那本蛇語書,說:“聽起來像小時候的你。”
盧平卡殼了一下,他向我解釋:“其實我小時候並不寡言少語……我有幾個很好的朋友……”
“說到你的朋友,”我對着從來沒見過的單詞心生焦躁,“小天狼星·布萊克,你覺得他怎麼樣?”
盧平又卡殼了,他憋了半天,最終只有一句:“他是個好人。”
他沉默一會,又補充一句:“他應該是個好人。”
我回想了一下預言家日報上刊登的照片,貼心地補充:“長的挺好看的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盧平很勉強地對我笑笑,“小天狼星在上學的時候……他其實也不是什麼乖學生。”
“我們那個時候因爲一些事,和斯內普形同死敵。”他給我倒了一杯熱可可,看來是有一場長談。
我放下書:“互相仇敵的原因無非是財寶、聲名、和美色,你們佔哪幾樣?”
盧平沉默了一會,我想了想,補充道:“美色應該是有,那個紅頭髮的女孩。”
“當時我們的關係……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概括的。”盧平的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面:“斯內普當時和一衆食死徒的後代熱衷於研究黑魔法,而我和我的朋友……我們都不太喜歡這個,小天狼星尤其看不上這些人。”
我沉默了一會,然後詢問盧平:“莉莉?莉莉·伊斯萊特?”
“不是,她的全名是莉莉·伊萬斯……現在她叫莉莉·波特。”盧平有點困惑地看着我,他好像不太明白我爲什麼忽然對莉莉的全名感興趣。
我想起那張舞蹈劇彩排舞臺上的、老舊的魔藥試卷,那上面的署名是“L·E”。
莉莉·伊萬斯。
我嘆了口氣:“繼續。”
“我說過的,我們互相攻擊……”盧平在這裏磕巴了一下,他說:“你也知道,我是個狼人。”
“所以,”我順着他的思路走下去,“在某個月圓夜,斯內普在小天狼星的有意引導下差點被你咬傷或者殺掉?”
盧平苦笑了一下:“你是怎麼猜得如此清楚的?”
我聳聳肩:“小天狼星不是什麼好學生,他看不起斯內普和食死徒的後代,你們和斯內普的關係都很差所以他和斯內普的關係必然也差,互相弄點事出來再正常不過。而你不像是什麼會去特意咬他一下的人,並且如果你真的是自發的、故意的去咬他,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你就應該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而不是狼毒藥劑失效打斷了我的手。”
“能有多複雜的故事,”我重新翻開蛇語書,“大家活得都差不多亂七八糟,互相理解一下總能想到。”
“是詹姆救了他。”盧平在沉默過後忽然說。
“誰?那個和莉莉談戀愛的你的朋友?”
“是的,他叫詹姆,詹姆·波特,莉莉·波特的波特。”
“……”翻書的手在這裏停頓了一下,“我收回前言。”
“你們的故事確實比較複雜。”
“又精彩又複雜。”
盧平匪夷所思地看着我:“你不生氣嗎?”
“有什麼好生氣的,斯內普難道沒有報復回去?”我打了個哈欠,接着翻書,“他又不是什麼會大發善心的人。”
“況且,要是我生氣了,你會和我說這麼多嗎?”
盧平表情更加疑惑:“賽斯利亞……我是說……你真的喜歡他嗎?”
“喜歡不是有一種方式,我希望你的人生不只見過詹姆和莉莉戀愛,”我喝了一口溫熱的可可,“我喜歡他且對他的過去沒有憐憫之心,因爲我從不覺得他是一個需要我拯救的人。”
“而且我們倆現在勉強還算戰友,互相清算這些陳年舊賬能有什麼好處?斯內普都願意給你送狼毒藥劑了,我非要來挑撥一下,難道是鄧布利多讓我太閒了嗎?”
“不過,”我又笑嘻嘻地看着盧平:“我可以往你的狼毒藥劑里加苦精。”
盧平哭笑不得:“那你好歹不要說出來,這種事哪有能說出來的……”
“能說出來就已經是好事。”我又喝了一口熱可可,不慎打翻了一點到手指上,“我這一生需要在很多事情上說一些語焉不詳的話,確切的真話反倒太少。”
“盧平,你不要做像我這樣的人。”
盧平沉默了一下,他故作輕鬆地說:“說什麼呢賽斯利亞,你還年輕……”
“所以還有別的關於小天狼星的資料嗎?”我把可可喝光,閉着眼睛摸了摸正在玩玩具魔杖的女孩的頭,“還有三個小時我就要回霍格沃茲了。”
盧平真是個各種意義上的好人……也是個相當好騙的人。
如果他知道,我需要這些信息是因爲我要去對付安多米達·唐克斯,他一定再也不會給我準備熱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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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貼士:安多米達·唐克斯,也就是安多米達·布萊克,是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姐姐,也是尼法朵拉·唐克斯的母親,也就是盧平的丈母孃。(你們親世代的輩分真有意思。)
另外,情人節番外我沒寫完QAQ,我和基友長談了三個小時,回頭一看感覺這篇番外換個頭完全和哈利波特沒關係了,因爲我是換了世界觀換了人設寫的,全員重度ooc,扮豬喫虎寫完扮豬我自己就懵了QAQ
QwQ我會放到下一章,有興趣的可以去看一下,太ooc了也不要兇我QAQ我保證下次不這樣了,有人看我也會寫完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