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HP 卑鄙的我 >第50章 第 50 章
    三月二號,也就是第二天,我沒有出現在斯內普的魔藥課堂上。事實上,在意識恢復的時候,我已經在北大西洋上飄着了。

    我被換了一身麻瓜的衣服,絲綢襯衫搭配着風衣,外加一雙長筒沙漠靴,我看起來和一個出遊的旅客沒有區別。安吉娜坐在我的牀邊,和我穿着相似的裝束,一雙深邃的藍眼睛低垂着,不肯看我。

    我有點茫然:“現在是什麼時候?”

    “三月四號。”

    “我怎麼在渡輪上?”

    “我帶你走。”安吉娜語氣生硬地回答。

    “走去哪?”

    “去安全的地方。”

    “什麼安全不安全的。”我揉了揉眼睛,“這艘渡輪的目的地是哪?”

    “北歐。”

    “……”我被安吉娜這種說一句蹦一個詞的態度弄得沒了脾氣,“北歐,挪威,赫拉鉑林家族是嗎?”

    “不是。”安吉娜猶豫地看我一眼,我眼尖地看見她的右手將袖子裏的棕色小瓶子拿出來一點。

    “不是就不是!”我急忙按住她的手,“你現在帶我去北歐幹什麼,還有三天三強爭霸賽第二場就開始了。”

    “我們逃跑吧,多洛塔。”

    我擡起頭,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我的小玫瑰眼睛裏全是淚水,她秀麗精緻的眉頭蹙起,湛藍的瞳孔倒映着我的影子。

    安吉娜抓着我的手撲到我懷裏,說:“我們離開霍格沃茨,離開德姆斯特朗,離開賽斯利亞和赫拉鉑林,去一個沒有妖精寶藏和流言蜚語的地方,我帶你去找別的魔藥大師……我想帶着你活下去。”

    我無言以對,沉默地看着她。

    良久,我問她:“你猜出什麼了,安吉娜?”

    安吉娜流着眼淚搖頭,她挾持了我,此刻卻在哀求我的順從。

    我神情冷硬地,用一雙冰冷的淺金色眼睛俯視着她:“告訴我,安吉娜。”

    安吉娜抓着我的手臂,伏在我肩上放聲大哭。

    她說:“我分析了你製作的紫灰色藥劑。那是索菲·萊恩斯留給你的配方。”

    “所以呢?”我不爲所動。

    “如果連這劑藥都沒有用,”安吉娜流着眼淚擁抱我,“那我就帶你逃跑,帶你離開,我永遠保護你。”

    我輕聲細語地哄騙我的玫瑰:“安吉娜,你聽我說,我現在的狀況只是副作用,我其實已經好很多了……”

    “多洛塔,不要對我說謊。”安吉娜直視着我的眼睛,“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熟稔得就像是彼此的鏡子。”

    “所以多洛塔,我們逃走吧,我求你。”

    我的小玫瑰流着讓人心碎的眼淚,赫拉鉑林家族高傲強勢的女孩這樣低聲下氣地伏在我懷中:

    “我求你。”

    “可是渡輪無法讓我逃過死神的鐮刀,”我摸着她細軟的金髮,“即使是赫拉鉑林的幽靈渡輪也不可以。”

    安吉娜惶惶不安地擡頭看了我一眼,我輕輕地笑了一聲:“不難猜,以前賽斯利亞也有一艘幽靈渡輪,那時候我十一歲,已經記事很長時間了。”

    “讓他們返航吧,安吉娜。”我低下身,親吻了一下小玫瑰的額頭,“現在返航,我說不定還來得及去參加第二場比賽。”

    “三強爭霸賽難道重要嗎?”安吉娜眼睛通紅,“它能給你帶來什麼?聲譽?金錢?還是斯內普?”

    “三強爭霸賽本身確實並不重要,聲譽和財寶對於賽斯利亞而言不值一提,”我態度溫和平靜地回覆安吉娜,“這些都只是我尋找讓自己活下去的方法的手段。”

    “至於斯內普,重要。”我語氣篤定地對她說,“我愛他,他重要。”

    “可是,多洛塔。”安吉娜離開我的懷抱,站到我的對立面。

    她深吸一口氣,擦乾自己的淚水,面色變成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嚴厲:“索菲·萊恩斯帶你去找了那麼多魔藥大師,收集了那麼多資料。”

    “在那場舞臺意外之前,你真的不認識西弗勒斯·斯內普嗎?”

    我的喉嚨像被一塊巨石哽住。

    不知過去多久,我聽見我聲音乾澀的回答:“你若愛我……”

    “就不要讓我回答這個問題。”

    不要讓我再一次欺騙我的心。

    我當然認識他,西弗勒斯·斯內普,斯萊特林年輕的院長,聲名遠揚的魔藥大師,最有可能做出索菲·萊恩斯留下藥方的人。

    記憶是主觀的,它會在人心的加持下套上一層一層虛幻的濾鏡,我不斷告訴自己,說我們相遇只是意外,我在意外下對他一見鍾情,我撞進他的黑眼睛裏心如鼓擂。於是告白的臺詞脫口而出,於是我追在他身後,一腔赤忱。

    這個解釋明明也很順理成章。

    如今回憶起來,當時的情感已經被我模糊得不成樣子,好像酒後熏熏欲醉,我幾乎要篤信……我是第一眼就愛上他,我從來都愛他。

    可是這層幻象如今在風浪的顛簸下,在離他千萬米的地方,在我如同鏡子一樣的小玫瑰面前,忽然相形見絀、無所遁形。

    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賽斯利亞的求愛光明磊落,從未存在過卑鄙的行經……,卑鄙、冷漠、自私的,從來只有我。

    用一雙透過謊言的眼睛去看,我的熱切、我的窮追不捨、我的嬉皮笑臉、甚至我的崩潰與痛楚,哪裏不顯得其心可居?

    我難道敢說我沒有二心,難道敢說我沒有抱着利用他的心思,難道敢說我表現出的一切都是真實?

    我一手造就欺騙與陰謀、昧己瞞心,所以他如今遂我所願,如我所料,這一步一步,難道不是我規劃的正途?

    現在我應該理智如同操控木偶的偶師,應該冷靜地將風險最小化,我已經得到了索菲·萊恩斯的藥劑……

    他的心動是我最偉大的傑作。

    可我怎麼會在這樣的不堪裏愛他?

    愛意怎麼能這麼不堪?

    我站起身想要離開,卻又四肢痠軟地跌坐在牀上。我表情空洞地垂下眼睛:“安吉娜,送我回去吧。”

    我對她露出一個麻木的笑:“如果可以,我希望永遠不要讓他知道。”

    我生平第一次將一份處心積慮的愛珍而重之,哪怕我知道,這一切從欺騙開始,我性格中的卑鄙與自私在此刻瘋狂叫囂……既然已經走到了今天,那我就永遠自私下去,不要坦白。

    我卑鄙,我愛他。

    我在泥潭裏苟且偷生這麼多年,本身就已經是苦難的果實,可我無法控制自己愛上一個人。

    安吉娜神情痛楚地閉上眼睛,擁抱着我放聲大哭,我在哭聲中反而發笑,我說:“別害怕,如果老天無眼,我還可以有很多時間。”

    “我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海上航行,好像你要帶我私奔一樣。”我溫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我的玫瑰要帶我私奔。”

    安吉娜哽咽着,勉強笑了笑:“我之前一直以爲,我們之間,是披上婚紗也會因爲另一個人的一句話而說走就走的關係。”

    “現在也是,”我摸了摸她的頭髮,“即使到了我們倆都滿頭白髮、垂垂老矣,我還是會爲你逃婚,我們倆要穿着婚紗一路狂奔。”

    “路過泰晤士河,路過嘆息橋,路過日出日落,路過流星墜毀。”我低頭湊到她耳邊,像小時候和她說悄悄話一樣,“我不是勇士,我是藏起玫瑰的惡龍。”

    安吉娜在哭泣中笑着錘了我一下:“那如果你婚禮上的另一個人是斯內普呢?你還會和我逃婚嗎?”

    我眨眨眼睛:“我會帶着他一起逃婚。”

    我要帶着我全部的心跳,爲你狂奔。

    安吉娜捂住眼睛,咧開嘴角,如果不是她的淚水順着指縫流淌,我幾乎以爲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笑。

    她親吻了一下我,然後離開房間,在悠長的鳴笛聲中,幽靈船開始返航。

    後來我人生中最大的遺憾之一,就是沒能在這個時候死去。

    這幾乎是我經歷過最好的一段人生,我卑鄙卻堅定地愛着人,也被人堅定地愛着。我同時擁有愛情和友情,我在玫瑰的陪伴下向我愛的人航行,所有人都在彼方等待我,這對我而言,是一種絕無僅有、惶惶不可求的奇遇。

    如果此時此刻,我躍下甲板,溺亡在深海之中……

    此刻永恆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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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睡醒……這一段改來改去就這樣吧,昨天晚上三點還在改,實在寫不出來了,筆力有限。

    更新完今天的之後存稿箱裏還剩一百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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