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HP 卑鄙的我 >第 82 章 第 82 章
    飛蟲

    s.s視角番外

    “你知道的,我不在這裏。”年輕的多洛塔打了個哈欠,懶散地趴在他的辦公桌上,頭髮披過學生們未改完的、亂糟糟的試卷,聲音有點含混地對他說。

    他相當溫和地注視着她——這一定讓人大喫一驚,他從未在他人面前展示過這種溫和。他向來尖酸刻薄,是霍格沃茨最不招學生喜歡的教授,年年都有畢業生到他的辦公室門口放惡作劇煙花。

    可此刻他實在溫和,儘管他沒有回答她的話。

    他只是注視着她,她的金眼睛、她的紅頭髮、她永遠翹起來一點的脣角。

    門被敲響,他並沒有開門,但訪客在稍作等待後直接推門而入,鬍子越來越亂的鄧布利多走進來,又關上門。

    他拿起桌上的試卷:“哦,看來這一屆的學生魔藥成績比上一屆好一些。”

    斯內普收回視線,盯着手上的半成品藥劑,往裏面添加了一些七十年前的窖藏貴腐酒,回答道:“或許。”

    “不,你想說的是他們糟透了,這次測驗不超過十個人拿到a。”多洛塔站在藥材架旁,指着一個金色的小瓶子,“你放錯了,這纔是七十年的貴腐酒,你手上的是新酒,前天鄧布利多送來給你澆愁的。”

    “……”斯內普搖了搖變得渾濁的藥劑,轉身把它倒進了廢液池裏,然後去藥材架取了一份新的材料。

    鄧布利多注意到了他的動作,這個總是給人感覺精怪的老者問他:“前天送來的貴腐酒味道怎麼樣?我那瓶已經喝了一半了,着實是很甜美的蜂蜜味。”

    斯內普背對着他:“還不錯。”

    多洛塔現在坐到了藥材架頂端:“但老實說,你喝的有點多了。”

    年輕的她歪歪腦袋:“真奇怪,當年有酒癮的明明是我。”

    鄧布利多此時在他看來有點絮絮叨叨:“哦天吶,你的酒瓶已經空了……這可足足有一品脫。”

    他不得不找個蹩腳的理由來打發他:“因爲味道還不錯。”

    多洛塔從藥材架上跳下來,撲到他懷裏,笑了一聲:“你說謊。”

    “好吧,”鄧布利多嘟囔着,“你現在在做什麼藥劑?聽斯萊特林的學生們說你好像已經兩三天沒睡覺了,你的失眠又找上你了嗎?”

    “沒有,只是學生實在愚笨,我需要花大量時間讓他們學會一些連康特爾郡小精靈都能學會的知識。”斯內普敲了敲手上的試管,將溶液轉移到坩堝上開始加熱。.七

    多洛塔坐在實驗桌對面:“你又說謊,明明是因爲你不想睡,你總害怕睡着。”

    她故作老成地嘆了口氣:“有什麼好害怕的,這次睡着你不會再在睜眼時知道什麼噩耗了,我保證。”

    這次輪到斯內普低低地笑了一聲。

    鄧布利多詫異地看着他。

    辦公室內沒有人說話。

    好一會兒,鄧布利多纔開口,他試探着問:“西弗勒斯,你還是……

    “我是說,你還是‘看得見’多洛塔嗎?”

    斯內普驟然停下手上的動作。

    辦公室裏陷入一種令人骨頭生刺的寂靜中,多洛塔百無聊賴地撐着腦袋看坩堝下跳動的藍色火焰:“告訴他。”

    她擡眼,將視線轉移到他身上:“告訴他,你知道我不在這裏——”

    “——但你仍然看得見我。”

    “不,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皺着眉、用千篇一律的勸解語氣對他說:“不,西弗勒斯……那已經……過去很久了。”

    斯內普沒有回答。

    他從瓶瓶罐罐中擡起頭,沉默地與多洛塔對視。

    年輕的女孩勇敢無畏地回望着他。

    他沉默、安靜、瘋癲,像老舊默片裏的資深演員。

    而多洛塔,而金眼紅髮永遠年輕的德姆斯特朗女孩一遍遍地告訴他:“你知道的,我不在這裏——我只是你的幻想。”

    “不,你不是。”斯內普終於出聲,向桌對面的空椅子反駁。

    “我當然是。”多洛塔耐心地說,“你知道的,我死在年前的六月二十六日傍晚,從懸崖上墜落下去、死無全屍。鳳凰社將我用袋子裝回來、燒成灰,安吉娜把我的骨灰搶走,倒在了德姆斯特朗的山中湖裏。”

    “你在這裏。”斯內普簡短地反駁。

    “我碎成了很多片,但沒有一片在這裏。”多洛塔嘆了一口氣,“你明明都知道的,安吉娜去年就在信裏告訴你,她在德姆斯特朗的附屬墓園給我立了墓碑,你明明很想去看,卻又不敢去看。”

    “那不是——”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寫了我的名字!”多洛塔煩躁地拍了拍桌子,“安吉娜特意給你拍了照片,用魔法藥水處理過,你爲什麼要將那張照片藏在書架頂端?你明明總是拿出來。”

    “那不是——”

    “你連我的墓誌銘都會背了,那可能是你學的最熟的一句俄語:‘玫瑰和勇敢的心與她一同長眠。’”

    “那不是——”

    “那是,”多洛塔踩着實驗桌,又半跪下,視線與他平齊,“你明明什麼都知道。”

    斯內普閉上眼睛。

    良久,鄧布利多輕聲問他:“西弗勒斯,你在和誰說話?”

    西弗勒斯,你在和誰說話?

    西弗勒斯,你知道我不在這裏。

    西弗勒斯,安吉娜又寄來了新的信件,她是如此憎恨你,以至於信開頭的每一句都是“代替我死去的摯友,向您問好”。

    西弗勒斯,麗塔·斯基特不知爲何用大量文字宣揚了我的死亡,如今我的死亡已經衆人皆知,傳到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西弗勒斯,今天是三月七日,是我的生日。

    事實上,從今天開始,我們分別的時間就比我們認識的時間還要長了。

    ……

    西弗勒斯。

    按理說三月不應該下雪,但是今年的冬季走得格外晚,用麻瓜的話說,這似乎是一個“災年”。

    安吉娜的信件姍姍來遲,她在信中說,她昨天去了墓園,陪多洛塔的墓碑度過零點,一直陪她看完日出,纔回到審判庭。

    對,審判庭。

    安吉娜如今隸屬於審判庭。

    她掙脫了整個赫拉柏林家族,自發向她曾經最痛恨的、最以爲骯髒的淤泥中走去。那個地方有一千處一萬處不好,可就像多洛塔說過的,那是個不看出身的地方,它能最快以最荒唐的方式實現人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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