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沉默的表情給人一種無聲的壓力,他們手邊牽着的高大的馬動了動,紅色的穗子鮮紅的刺眼。
樺以站在人羣最前面,散發着無聲的氣場,眉目冷淡鬱郁。
氣質這東西真的是玄之又玄,明明他們什麼話都沒有說,什麼事情也沒有做,可是給寒拾思的感覺就是危險,如同遇見天敵的動物,汗毛從背後豎起。
林天霸雖然囂張但是並不是傻子,這明顯就是踢到鐵板了。
他努力的挺起胸膛,臉上遮蓋不住囂張的表情,可腳下卻是老老實實退到了帶來的一羣狗腿子的後面。
正在二樓,基本上能夠縱覽全局的寒拾思將這一切全都是看在眼裏。
忍不住笑了,看來也不是沒有腦子嗎,她靠着門,就這麼看着林天霸完全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被樺以後面的人給拉走,慘叫聲可謂是慘絕人寰。
掌櫃的見到這樣的動靜心裏捏了一把冷汗,態度更加恭敬的詢問各位有沒有什麼需求沒有。
樺以沒有說話,後面走出了一個身材修長帶着幾分消瘦的青年攔住了掌櫃:“我們需要一些食物和水。”
掌櫃的立刻帶人下去了,同時帶走的還有林天霸一羣人。
樺以則是直接向寒拾思走了過來,他腳下的樓梯發出微微的顫動,身形高大有力。
自從是恢復了記憶之後,他整個人氣勢倒是越來越強了。
就這麼看着他走過來,寒拾思聽見他平淡的語調說道:“你的鈴鐺呢。”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踝,那個東西應該並不是很重要吧:“嗯,我剛剛放在桌子上面了,要不我繼續帶着。”
寒拾思有點不太自在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紫色的裙子微微的晃動了一下如同柔軟的煙霧。
她臉上的黑斑好像是真的淡去了不少,在暗淡的影子裏面精緻的輪廓已經是開始浮現,如同脫去了晦暗已經是盛放的牡丹。
將手輕輕地落在她的臉頰邊上,樺以低着頭看着她,頰邊的頭髮落下,在耳邊有點癢癢的。
說實在的,有點奇妙。
畢竟樺以失憶前,寒拾思將他當做是□□,需要順毛摸的貓。
而現在,樺以和以前不一樣,他露出來的半張臉也柔和不到那裏去,鋒利冷峭,長眉入鬢。
寒拾思只感覺到他蹭了蹭她的臉,漫不經心的說道:“如果你想的話。”
“收拾東西,我們該走了。”樺以放開了她,指尖還殘留着柔軟的觸感,有點像是柔嫩的花瓣,一般情況只是適合精心養育。
看着樺以的背影,寒拾思自然是不能夠耽誤,現在是必須要跟着走了,反正她也沒有什麼地方能去。
回房間之前,寒拾思看了一眼林天霸被帶走的方向。
剛纔主動走上前和掌櫃說話的青年剛好走出來,似有所感的擡頭,和寒拾思撞上目光。
青年五官精緻俊秀,細眉鳳眼,嘴脣紅潤,較爲消瘦的身形,站在那裏無聲中帶着幾分陰柔之色,當真是廠花的好苗子……
果然不愧是反派陣營的,風格都是清一色的不像好人。
寒拾思轉頭回去將鈴鐺拿好,外面的人已經是準備就緒了。
每個人騎在高頭大馬上,寒拾思纔剛走過去就感覺腰上一緊,直接被扯上了樺以的馬,和他共騎一匹。
突然的騰空讓她撲騰了兩下,寒拾思想到了當初離開逢富縣的時候被帶飛的慘痛記憶,幾乎是反手直接是抱住了樺以。
“我覺得你可以對我溫柔一點。”寒拾思抱緊了樺以,別怪她,主要是他的表情太過於危險了,就好像是下一秒就會直接將她推下去一樣。
她擡起了半張臉看着他,一雙手還是死死的摟着他的腰。
見到她這幅樣子,心中首先的印象竟然是習慣了,樺以:“注意,我們要走了。”
寒拾思只好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在樺以懷中的動作,後面的那對人馬沉默的跟隨着他,一路往前面的鎮口出發。
周圍的人紛紛的躲避開來,開拓出一道寬闊的道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寒拾思鬆開了手扭頭過去,不由愣了一下。
原來前面出現在客棧的那一對人馬,不過只是打一個前鋒護送而已,後面的纔是主要迎接的人馬,浩浩蕩蕩的車隊,看上去顯得份外的莊嚴。
他們就好像是黑色的河流一樣,幾輛豪華的馬車穿插在中間,黑紅色的旗幟,凌風飛舞,上面猙獰的巨獸顯得分外的威武。
不知不覺鬆開了手,寒拾思又被重新的給拎了下去,就這樣搬上搬下的,她覺得自己就跟個麻袋一樣。
經過這一系列的折騰,裙子都開始有點皺巴巴的了,她低頭拍了拍,這纔剛剛擡起頭就有人迎接了上來。
樺以則是去往了另外一個方向,當初曾經和寒拾思對視過的青年正站在那裏等候着。
有些不受控制的在心裏面翻了個白眼,當初以爲人家是你妹妹的時候是一副態度,現在恢復了記憶,又是另外一幅態度,小夥子還有兩副面孔呢。
望着眼前出現的兩位侍女,這態度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不就是想要讓她不要礙事嗎。
跟着走進了馬車,等到坐進去的時候寒拾思就立刻將剛纔的那絲埋怨丟到了腦後。
果然,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更不用說還是皇帝了。
雖然外面看不出來,但是裏面卻非常的寬敞,空氣之中繚繞着淡淡說不出來的清香,香氣的來源應該來自於掛在馬車裏面車廂前面的香薰球。
淡淡的煙霧從球體下方的小孔裏面涌出,上面的雕刻仔細是仙鶴圖,更是渲染的如夢如幻。
裏面佈置的就跟個小房間一樣,裏面的小桌子上面還放着各色的瓜果和糕點。
侍女進來之後就坐在車門的兩端坐着,姿態優雅嫺靜,柔聲的告訴寒拾思如果有需要,儘可以吩咐她們。
寒拾思沒有任何需要,她一邊喫着糕點感嘆了一下廚師的技藝高超,一邊心中頗有着一絲忐忑,她這是真的要跟着樺以去往釋國了。
喫完了之後寒拾思拍了拍手,開始打聽起來:“我聽說耀國和玉國聯姻了,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消息傳來?”
“玉國公主國色天香,乃是蒼漓大陸第一美人,自然與耀國皇帝琴瑟相合。”穿着綠色裙子,面容更加秀麗的侍女微微笑着,說出來的消息卻沒有一丁點是寒拾思想要知道的。
至於琴瑟相合什麼的,那才真是見了鬼了,原男主在原來的書裏面看起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自私自利的渣男,而且還帶着眼睛都瘸了的那一種。
果然想要直接從別人的嘴裏面挖出會不會被繼續追殺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天真了。
寒拾思繼續低着頭啃糕點,這個味道也不錯。
一陣清涼的風徐徐吹來,剛纔的綠裙少女正在緩緩的給她扇風,見她擡起頭來還溫柔一笑。
這樣溫溫柔柔的美人姐姐結結實實的戳中了寒拾思心頭的那一點,這樣的溫柔小姐姐真的是招架不住啊。
哪怕對方不過只是因爲被派過來纔會這樣照顧她,寒拾思依舊感覺到好像是賺了一把。
另外一位則是細緻的給寒拾思送上茶水之類的,可謂是每一樣都服侍的體貼又周到。
寒拾思充分的體會到了一把溫柔鄉的腐蝕性,當真是真的快樂呀。
而剛纔問的話題又被重新提起,綠裙小姐姐聲音溫慢:“小姐剛剛問這個問題是否是擔憂公子身邊同樣有這個體己人,若是這樣的話,必不可擔憂,公子身邊並無這樣的人,若是小姐的話,當是第一人。”
“咳咳咳!”寒拾思這一次是真的結結實實的被嗆到了。
這位綠裙小姐姐似乎是有一點猛啊,還真的是什麼話都敢說。
她今天可是再三的照顧鏡子,她這個臉還沒有好呢,眼前的小姐姐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心?
穿着鵝黃色裙子的侍女立刻送上茶水。
結果茶水一飲而盡,好不容易將這口氣給理順了,寒拾思連忙揮揮手:“爲什麼是後……後院,難道我不像他的妹妹?”
綠裙少女笑容凝固了一下,立刻低眉斂目:“是奴婢的錯。”
另外一位侍女同樣靜靜垂頭。
“算了,不說這個,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呢。”寒拾思不是喜歡刨根問底的人,隨意的揮了揮手,換了一個話題。
“奴婢失職了,奴婢柳綿。”綠色裙子的她連忙自我介紹。
“奴婢柳芽。”
寒拾思點點頭算是認識了,不過其他的還真的就是算了吧。
不過這位柳綿說的還但真是讓人反應不過來,她到底是哪裏來的勇氣敢於說這個,她不可能不知道樺以的身份吧。
寒拾思也只是想了一會兒,外面的車馬依舊緩慢地駛動着,她還是忍不住想着到底有多久才能夠到達目的地。
或許是因爲她的表情足夠明顯,柳棉在旁邊解答了疑惑:“再過上半個月我們便能到達皇都。”
半個月……
不知爲何,寒拾思總感覺她這半個月是不可能下馬車了。
這樣想着嘴裏的糕點都不怎麼香甜了,馬車的簾布此刻被人給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