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儂不臣? >第 22 章 三邊1
    “不去醫院了,回去。”岑雪閉了閉眼睛,如果不是道上的,那就更不能聲張,不能叫對方知道他們猜到了底細。

    “老大,你腳受傷了啊,咱們不去醫院嗎?!”開車的耿淮登時有點急了,“咱去自己的醫院啊,還放心!”

    “回去吧,我剛剛看了下,老大是崴腳了,不嚴重,回去擦點藥酒跌打膏就行。”沒等岑雪從沉思裏醒過悶來,魏海城倒是先回答了。

    岑雪看着魏海城,眼神裏有點意味深長,然後轉過了頭。

    這一行,或者說這一道兒,是夾縫裏的一棵歪脖子樹,猙獰地從黑暗裏生長出來,向着黑暗遊走而去,不能光明正大的存在,更不能與官鬥。何況肆意和4198的存在本身就是爲了暮氏、凡諾伊德還有梁氏集團的存才而存在,這個時候,不能出事。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

    來者何人,來者何意?除了自己,他的目的是什麼?除了自己還會不會有其他動作?

    岑雪臉上的陰冷結着一片霜。不論怎麼說,現在最大的可能其實很明瞭——章明金。官道上的,和自己對立的,即將在明天的計劃裏結束自己的仕途的就是他了。所以章明金其實有最大的可能,只不過沒有證據。

    “如果是章明金,那一擊不中他已經沒有後招了,”魏海城接着說,這句話顯然是說給岑雪的,“現在回去可以穩住他,要是報了警,眼看大勢已去,可能逼他狗急跳牆。”這句是講給前面開車的耿淮聽的。

    果然耿淮低低罵了一聲,沒再說話。

    岑雪的眼簾沒再擡起來,良久,“也不知會姐大嗎。”陳述的語氣像是在問魏海城的意見。別說是耿淮,魏海城也是一驚,問自己嗎?

    “告訴與否都沒什麼,看您自己的決定了。”魏海城反應過來回答道,“如果來人是章明金派來的,反倒是說明他們亂了,明天暮總的計策聲東擊西,一定能成。”

    “嗯。”岑雪低哼了一聲,表示贊同。

    沒錯,告訴不告訴,章明金的動作已經暴露了之前的推測,也已經說明他們顧氏已經自亂陣腳,窮途末路了。即便他章明金曾經也是依靠着舊省長一手遮天過,瞞天過海地吃裏扒外過,不過,今,非昔比了。

    一擊不中,就沒有機會了,等他反應過來這一擊的不明智,就更不會選擇再次出擊給自己添加坐牢的年限。

    至於爲什麼是襲擊自己,無非是因爲自己今天出城了,好下手。

    也好,這樣暮合暮螢她們就沒事。

    想通了這一節,岑雪長出了一口氣,往後倚了倚。給暮螢打了通電話,“喂,暮螢嗎?姐睡了嗎?嗯,嗯,我晚上有點着涼了,對,明天早上不去喫早飯了。對,晚上睡覺記得關窗戶,冷。”

    “耿淮,今天的事不需要姐大和暮副總知道,懂嗎?”岑雪放下了手機,這會兒腳踝上開始一陣一陣的疼了起來,疼一下,停一下的,就是叫你在疼與不疼的邊緣折磨。

    “懂。”耿淮不傻,也知道老大的想法,“要不要叫幾個兄弟去別墅旁邊守着點兒。”要說耿淮靠譜就靠譜在這了,這個想法倒是很實際。

    “嗯,叫上吧。”

    暮閤家兩邊稍遠一點的房子都是岑雪名下的,叫人去守着自然也不會是大冷天地站樹上幹看。太原始了。

    車子開回了別墅,岑雪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她要防着這件事是道上的“朋友”做的,所以這段從下車到回家的路要自己走,不急不慢,這樣對方心裏纔會怕,纔會在氣勢上壓倒對方。當然,類似尾隨或是埋伏什麼的,如果換了是章明金做的就不會存在。

    捱到門口,岑雪站穩了,往回頭看了一眼,眼眸壓得很低,氣勢像是在俯瞰臣民,在對方的望遠鏡裏一定算得上是氣勢恢宏。

    直到進了別墅,耿淮跟在岑雪後面,魏海城剛關了門,由打岑雪的喉嚨裏沙啞地低喝了一聲

    “操!”下一秒整個人就順着牆滑了下來,——疼啊,腳踝裏頭,傳出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像是從骨髓裏鑽出來的釘子戳破了肌肉,再是皮下組織,沿途上撕裂了血管,最後穿破了皮膚——疼!真他媽疼!

    耿淮嚇了一跳,大叫了一聲“老大!”就要過去動岑雪的腳,魏海城卻把他攔了下來。然後把岑雪打着橫抱抱了起來,朝着臥室走去。

    岑雪是震驚的,從小到大,這個魏海城是第一個這樣抱着自己的,很明顯,這個動作是不合規矩的,哪個小弟是可以橫抱着老大的?“你這是幹什麼!”帶着微微的慍怒,岑雪想要從這個叫人侷促的空間裏下來。

    “老大,別動,你可能是傷着肌腱了,要是再嚴重點就是傷到了骨頭,你現在逞強走回去,明天可就瞞不了暮總了。”魏海城像是在威脅岑雪,不得不說,魏海城說到的是岑雪的軟肋,就在岑雪這一晃神的功夫,臥室已經到了。

    把岑雪放到了牀上,魏海城就叫耿淮去拿跌打藥酒和固定用的繃帶。耿淮這個時候也沒反應過來爲什麼會聽魏海城的話,應了一聲趕忙就去外間拿藥酒。

    岑雪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自己從未在手下面前這麼被動,另一個手下居然還被這個手下支使的團團轉,此時岑雪的內心簡直是萬馬奔騰,可氣就是不知道該往哪裏出,正鬱悶着,腳踝疼了一下。

    倒不是說腳踝已經不疼瞭然後又突然疼了,是本來就很疼,現在又疼了一下,更疼了一下,疼的岑雪悶哼了一聲,直抽涼氣。

    “弄疼你了?對不起啊。”魏海城正脫了岑雪的鞋子,岑雪又疼又疑惑又憤怒,看着這個架勢,這丫的還要脫襪子?!

    “你要幹嘛?”岑雪震驚之餘沒忘了把腳往回收了一下,但魏海城一把握着岑雪的小腿又把她拽了回來,“別亂動,老大。”

    我靠?

    “藥酒拿來了,拿來了!”耿淮拿着藥酒和登山繃帶趕緊衝了過來,差點要把魏海城擠開。

    岑雪都沒看清楚魏海城是怎麼個手法,藥酒已經到了魏海城手裏,丫的還囑咐耿淮去拿點兒冰袋。What?他就去了?

    再看魏海城,脫了岑雪的襪子,把藥酒倒在了手心上搓熱,往岑雪的腳踝上扣了上去,

    “呃……”岑雪……

    “你就不能說一聲再上藥嗎?”岑雪咬着牙,一時間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發作,尤其是對上魏海城一雙很認真的眼睛的時候。媽的。“輕點。”

    “好,我慢一點。”然後魏海城繼續低頭認真地揉着岑雪的腳踝,滿眼都在岑雪的腳上,恰到好處地一遍又一遍把腳踝揉熱。然後往腳背和足跟上也抹了藥酒。

    與此同時,岑雪一邊忍着疼一邊又咬着牙忍着癢,不過真的不是很疼了,那就好。之後就是魏海城把岑雪的腳踝用登山繃帶綁好,再用冰袋敷了半天,折騰到凌晨,等魏海城換了第三次冰袋,擡頭看見岑雪已經倚在牀頭,睡着了。

    與此同時,在郢城的另一邊,省長辦公室裏,新上任的省長在連夜批改着文件,新省長孜孜不倦,愛民如子,剛上任就爲郢城開發了一個工業區,可想而知這將會帶來多少新的就業崗位,會爲郢城未來的發展帶來多大的貢獻。

    辦公樓裏的燈光一盞一盞地滅掉,加班的人漸漸地都走了,兩個夾着公文包的身影低聲耳語,

    “省長還沒走啊!”“是啊是啊,還不是上一任省長留下的爛攤子,這回派下來的省長可敬業了。”“是啊是啊,真的是啊。”

    人稀稀拉拉地走出大樓。

    漸漸地,樓道里的聲音只剩下了大廳裏的鐘表的滴答聲,指針指向凌晨兩點三十分,樓道里響起皮鞋踏在地上的咚噠聲,聲控燈從電梯的位置一盞一盞地亮起,三盞之後,前面的亮起,後面的接着暗掉,如果從遠處的大樓看,辦公樓的樓道里就只有一條很短的光帶,像一隻熒光的蠕蟲,慢慢地蠕動在黑暗裏,一寸一寸朝着省長辦公室的方向爬去。

    噹噹噹,敲門聲響起,“蔡省長,是我。”

    “進來,”省長辦公室裏響起一聲渾厚而有力的聲音,推開門,蔡省長正在案前批改着文件,來人關了門,輕輕走了進來。

    “人沒死,回來的人這麼說。看起來沒什麼事。”來人做着簡潔的回答,除了這兩個西裝革履的人,沒人知道這個“人”指的是剛剛死裏逃生的岑雪。等了一會兒,蔡正元沒有什麼表示,來人小心的問了一句“省長,咱們,不幫顧衛國了?”

    直到了這句,蔡正元省長才不緊不慢地擡起了頭,放下了手裏的筆,“岑雪,”頓了頓,“人怎麼樣了?”

    怎麼樣?“撞過去的時候岑雪跳車了,滾出去挺遠,是她一個手下背上車的,不過,不過醫院裏的人沒看見她去醫院。”

    蔡正元把手指交叉起來,手肘支在桌子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一開一合地觸在手背上,這是他思考的樣子。

    “這幾個小孩子,比顧衛國沉得住氣,也比他聰明。用北京話講,叫局氣。”蔡省長看向祕書。被人揹着上車明顯是有傷,臨到大局還能連去醫院都想到要先避諱,這顯然比顧衛國這個沉不住氣,事到如今居然還能想着改換地皮的位置的顧氏第一股東要更適合幫他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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