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小暮總，你好。”電話那頭是一個沉沉的男人的聲音，平穩的聲音彰顯出一種領導人的氣質。
沉默了幾秒，“我沒猜錯的話，您是蔡省長吧。”
“哈哈哈，小暮總還記得我的聲音。”
“蔡省長這樣的大人物叫人不敢輕易忘了聲音。”
兩邊都在試探，哪個都不想先暴露目的，不過電話是蔡正元打來的，也沒有理由真的就這麼僵持。
“暮總，我想對於我上次的話你應該考慮過了。”
“您是指用我們公司來洗錢嗎？”
“哈哈哈，”蔡正元發出了一陣渾厚的有些森然的笑聲，“我以爲小暮總年紀輕輕就能執掌暮氏是少年老成，沒想到講話這麼直白。唉，是我們老了，和你們年輕人有代溝了。”
暮合站在機場的大廳裏握緊了手機，周邊人來人往，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出匆匆的人羣。
暮合此時的眼神罩上了一層陰冷的霜寒，“最近一個月的幾個項目出現的問題是蔡省長的手筆吧。”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正面回答，不置可否地嘆了口氣，“小暮總，年輕人應該識時務，識時務者爲俊傑。”
暮合閉了閉眼，不否認，那就是了。
“蔡省長，我已經讓步了，至於其他，恐怕不能。”
蔡正元冷冷地哼了一聲，“暮合，我晚點打給你。”
電話裏傳來了盲音，暮合看着這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危險的眯了眯眼睛。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做好了準備那也不必太驚訝。對方做的事是一件不可能回頭的事，既然暮氏被捲了進來，即便是無妄之災也不可能再獨善其身，這幾單生意就是蔡正元的警告，不過暮合料定了蔡正元不會輕易地動搖暮氏集團，畢竟這是他選定的“工具”。
而暮合此時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一味逃避或者順從。
她要的是時間。
如果遲華說的是真的，如果真的有這樣一份文件以及證據鏈在收集，那麼暮合要配合遲華的是時間。是的，要等。
說的不好聽一點暮合以及暮氏就是一個肉盾，一顆煙霧彈，一個叫蔡正元暫時看不到背後炮彈的煙霧彈。可這過程中的損失需要暮合自己掂量。
一方面暮氏實在是一個大公司，即便沒有真的犯什麼事，也不可能經得起真正的政|治鬥爭，另一方面她和遲華顯然都有着自己的個人目的，這層原因就不可能叫他們“簽署”完全平等的協議。說白了就是在各自的理解範圍內爲了自己的目的付出承擔得起或承擔不起的代價。這有點像賭|槍。
遲華想要的是什麼她不知道，但她需要遲華答應她的條件，經此一事不論如何在未來的很長一段內暮氏都會在風口浪尖，暮氏需要官方的庇護，岑家也需要一個清白的背景。
所以這是各取所需。
所以她必須運籌帷幄。
只是現在她不知道蔡正元的下一步是什麼。
如果她沒猜錯，應該就是岑洪山或者岑雪，這兩個人之於暮氏算一個尷尬的存在。
一邊替暮氏做了很多不能擺到明面上的事，另一方面也是暮家的世交。暮合不會放棄岑家，不單單是岑雪。
暮合上了車，先給遲華去了一通電話。
“喂，你上次說的，那個調查什麼時候可以公開調查蔡正元？他剛剛親自打了電話，恐怕已經開始做什麼了。”
遲華頓了頓，“蔡正元的背景涉及的不僅僅是貪污，還有軍事。暮總你明白嗎，蔡正元以及他的利益集團不能是第一槍。”
遲華那邊的聲音靜了兩秒，“暮總，你來這個電話我很高興，這代表你已經同意了我們的合作，我也會向上級彙報，據目前的情況來看，至少還要一個月。”
“嘖，”遲華有些爲難，“暮總，反貪是現在很棘手的一件事，我這麼跟你說吧，蔡正元的利益集團牽涉了軍方的勢力，我們必須要調查清楚，這一個月我們只能算盡力而爲。”
暮合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辦事效率，“但現在問題是我們根本沒有和他談判的籌碼，這一個月他不可能一動不動，我們是平民。”
暮合呼了口氣，“遲華，如果你能給我一個具體實施的方法我不會這樣被動，可你們沒有，你們給了我牽制他，控制他資產的任務，卻沒有任何方法，你應該知道我現在的處境。”
暮合頓了頓，“你把暮氏帶進了局。”
“很抱歉暮總。”
暮合狠狠地呼了口氣，“好，但我需要一個保障，你答應過的關於暮氏和岑家的事要有一個實際的保障。”
“好，暮總，我答應你，很快你就會收到保密協議，希望你能夠協助我們。”
陸白的手握緊了方向盤，猶豫着開了口，“暮總，還是要有一些策略纔行。”
暮合沒說話。
形勢越來越緊，暮合知道即便是已經有了初步的策略但變化瞬息，連國家都要掂量的事情不可能這樣簡單，不過，不過一個月，不短，但也在承受範圍之內了。
這一次，暮合將會把自己當做一個“內奸”，她需要的是讓自己“不情不願”地進入棋局，然後，然後只能見招拆招。
陸白知道，暮合的成長經歷絕對不是簡簡單單，也不是單純的在被動接受安排中走過這段開疆擴土的康莊大道。
哪裏有那樣簡單的過程，陸白見識過暮合在談判桌上的寸土不讓，見識過一個領導者的雷厲風行，也見識過一個二十歲小姑娘是怎樣沉得住氣用兩三年時間收回一塊土地，順帶着掌控總公司的全局。
不得不承認，暮合是天生的生意人，甚至有時候陸白覺得暮梟就是有這樣的長遠的目光可以預見到暮合成功的必然。
只是這其中夾雜的歷程確實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有些艱難，才讓這樣的光輝歲月顯得有些不情不願。
不過這次陸白覺得有些隱隱的不安。
這一次已經不是單單的商談，這一次是以身爲餌捲進一場“大人物”的較量中。任他們再怎樣雄踞一方，和這些人相比較他們就始終處在劣勢。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答案悲哀的是，是的。
暮合幾乎是立刻給岑雪打了電話過去詢問情況，還好沒發生什麼。
其實實際上她現在可以做的只有等待，看看蔡正元的第一招要往哪招呼。
最好還是生意吧。暮合想。
然而事與願違，凌晨的時候暮合收到了遠在米國分公司法務的電話，米國分公司的資金被凍結了，原因是非法經營。暮梟也在同時被限制了自由，此時回國恐怕根本做不到。
法務還在電話裏說肯定是搞錯了，他們的公司什麼時候非法經營過。不過暮合卻知道，沒搞錯。
暮合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來了個措手不及，對方直接限制了暮梟的行動，不得不說這一招直接剪斷了暮梟坐鎮中軍的可能。
暮合坐在牀頭，狠狠抓了抓頭髮，本以爲把暮梟送出國就可以使他不在局中，看來，還是失算了。
“姐，咱們不可能佔盡上風，我們面對的是很強大的敵人。”暮螢的臉色也不好看，對方根本沒有把她們當成是人看。
“我們要重新計劃一下了。”暮合雙手扶着膝蓋，頭沉了下去，要把他們往商戰上引導，往她們熟悉的事情上引導。眸子不自覺的就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