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單程路思緣 >第 46 章 第四十五章
    一個星期過去,陸思緣又再次遇見吳勝。

    那是星期天的下午,陸思緣是和蘇洺從蘇家出來一起去的學校,吳勝是在宿舍裏等着他們的。

    一個星期不見,吳勝顯得憔悴許多。他身上的肥肉鬆鬆垮垮,五官被肉壓着,表情喪得不行,讓人看他有種他身邊黴霧纏繞的錯覺。吳勝的退學手續在辦,學生證還在手裏,要進來輕輕鬆鬆。離晚自習上課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六零一的都齊齊地在宿舍待着,這號人物來了,什麼也不說,就坐在蘇洺牀上低頭等着誰的樣子,他們怕什麼舉動惹得他發狂,大氣都不敢出。

    陶書墨覺得他要搞事,手機上點點點的,給穩哥發了條短信。

    蘇洺脖子上的淤青已經消乾淨了,但陸思緣一見吳勝,下意識就攔在蘇洺身前,對吳勝也沒有以前那種夾着尾巴的態度,平平問道:“有什麼東西忘拿了嗎?”

    聽了陸思緣的話,吳勝笑了,是咬着牙狠狠地笑的,聽的人毛骨悚然,韋燎連忙說:“陸思緣你別說話了……”

    “爲什麼呢?陸思緣,爲什麼呢?”吳勝從他的長髮底下露出一雙陰沉的眼,他看了眼蘇洺,又緩慢地扭頭,挨個地把六零一所有人看了一遍,他像是極力要忍着什麼,身子都在顫抖,最後他是吼着問,“爲什麼所有人都站在你那裏!你做錯事爲什麼不會被懲罰!我又做錯了什麼?明明、明明你纔是、你才應該是……”

    陸思緣瞳孔一震,上前猛地把吳勝從牀上拽起,“你閉嘴……”韋燎和熊遠差點跳起來,趕緊上去拉陸思緣,好不容易把人拉開了,吳勝無力地趴在地上,邊咳嗽邊笑,他指着陸思緣,像詛咒誰一樣,大聲地說:“你憑什麼就能在別人身後賣弄善良?你比我噁心!”

    陸思緣目光發狠,看是真的要動手把吳勝揍死的樣子,韋燎和熊遠兩個人攔得艱難,平常陸思緣也就對蘇洺有所顧忌,熊遠死馬當活馬醫地喊:“蘇洺!蘇洺你過來搭把手!”

    被叫了之後,一直看着陸思緣的蘇洺才肯動一動,攔到陸思緣面前,低眸看他,輕聲安慰:“別激動。”

    陸思緣果真不再掙扎。見陸思緣似乎冷靜了,韋燎和熊遠也放開手,而陸思緣雙手搭在蘇洺肩上,同樣輕地說了一句,“出去。”然後把蘇洺往門口的方向推了一把,直接就往吳勝身上撲。

    吳勝笑得特別開心,甚至癲狂,“打啊!把我打死!讓他們看你把我打死!”

    陸思緣雙手拎起吳勝的領子,和他面碰面正視着,眼裏褪去要殺人的紅,就是莫過心死的悲,他表情發狠,壓低了聲音,話裏聽着卻像是要哭,“吳勝,你說清楚,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讓你搭上自己前途非毀我不可?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我從小到大好好護着的人,他怎麼會是背地裏找人要Q(女幹)我的人!”

    吳勝渾身一抖,他一把推開陸思緣,力度很大,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蘇洺先一步上去扶着了,沒讓陸思緣撞到什麼尖利的地方。吳勝在原處抱着頭,縮成一團,“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我只是……”

    見他反應不像作假,陸思緣心情也開始漸漸平復,看吳勝的神情轉爲了同情,同時腦海裏亂成一鍋粥,他想起當年的事情,有點噁心,卻抵不住他對真相的渴望――吳勝說不是他,那是誰?

    突然地,不知吳勝想到什麼,他一下從防護狀態變成攻擊狀態,扯着自己的頭髮,指着陸思緣:“是你!是你!你們爲什麼要護着他?你們是不是都shang過他了?”

    以爲吳勝又要打人,熊遠都準備上去攔了,半路聽到吳勝這話,所有人都呆愣了。陸思緣也沒了反應,像個死人一樣,還是死不瞑目的那種,睜着眼睛,面如死灰。抱着他的蘇洺收緊了力度,擡頭看着吳勝。

    蘇洺眼裏的冷冽刺得吳勝一抖,但很快他又笑起來,“陸思緣就是個變tai!他就是個喜歡男人的變tai!你們都被他騙了!”說着,吳勝撩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肚子上一塊長而扭曲的蜈蚣疤,表情比疤痕還要猙獰,“看到沒有!這是他男人做的!爲了他做的!”

    ……怎麼……回事?

    陸思緣面色如紙。

    什麼意思?吳勝肚子上的傷是什麼時候有的?吳勝覺得是他弄的?怎麼可能!

    “操,瘋了吧。”熊遠見吳勝音量越來越大,表情越來越癲狂,怕引來其他宿舍的人,上前捂住吳勝的嘴,鉗制住他的動作,“誰來想想辦法啊!”

    半分鐘之後,陶書墨領着老穩,帶着吳勝的家長來了。

    看到自己的爸媽,吳勝瞬間變回了正常的狀態,沉默而乖巧地低頭,要不是在場幾個少年皆狼狽,他們都以爲什麼都沒發生呢。

    該走的走了,剩下幾個站在原地,尷尬地沉默着。

    只有蘇洺,他把陸思緣從地上帶起來,拍拍他衣服上的灰塵,低頭問他:“有哪裏受傷嗎?”

    陸思緣木然地搖頭。

    看陸思緣狀態不好,陶書墨怕他們宿舍出第二個吳勝,趕緊拍拍陸思緣的肩膀,“嚇到了?你去牀上休息吧,我們幫你跟老穩請個假。”

    陸思緣木然地點頭。

    蘇洺抿了抿脣,把陸思緣溼了汗貼在額前的頭髮掠到一邊。陸思緣被熟悉的體溫驚了一下,接着眼裏漸漸恢復神采,他虛弱地笑了笑,拉下蘇洺的手,“我沒事,我躺會兒,你們去上課吧。”

    陸思緣轉身上牀,剩下的人站了幾分鐘也逐個走了。陸思緣閉着眼睛,聽到熊遠悄悄地問陶書墨:“剛纔吳勝說的……真的假的?”爲難他的嗓門,這悄悄話說得跟廣播似的。

    陸思緣想笑,沒笑出來,手臂橫遮在眼上。

    吳勝和他決裂後的第二個星期,陸思緣被一羣社會哥堵了,他被拉到某個廢棄倉庫打了一頓,他不是乖巧被打的主,但他一個人赤手空拳怎麼可能打得過七八個大他好幾歲還拿着棍子的人。陸思緣奄奄一息的時候,聽到不知哪個人說,“聽那小子說,這屁孩兒的ju花是給男人用的?”

    其他人大笑,其中一個噁心道:“你不是吧,那麼重口味。”

    有人兩指掐着陸思緣的下巴端詳了一會兒,陸思緣眼冒金星,連眼前是誰都看不清楚,但基本是下意識地,朝拿捏他臉的人吐了口唾沫。那人罵罵咧咧地扇他一巴掌,“媽的,挺烈啊。”

    一開始說話的男的說,“據說男人比女人gan起來爽,他長得也還可以。他喜歡男的,那不就是半個女的了嗎。”

    另一個聲音冷笑:“趙風朗不是挺護他弟的麼,把他弟shang了丟他跟前,看他還能傲麼,他c別人的女人,我們c他親人。”

    聽到趙風朗的名字,陸思緣腦袋裏像被打了一棍,疼是疼,人也有點力氣,竟還能跟他們抗爭。最後陸思緣褲子都被脫了一半,好在趙風朗收到消息匆匆趕來,他沒受什麼讓他噁心一輩子的傷害。

    陸思緣以前一直以爲是吳勝找的人。

    因爲他喜歡男人這個事,只有吳勝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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