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風朗就笑，然後感慨似地問：“你到底多喜歡我？”
陸思緣就沒轍地紅了臉，結巴地說：“還、還行的那種。”
最讓人受不了的，大概是陸思緣這憨批，總時不時對着黑板傻笑，老是捧着個手機，傻笑着打字。
怪瘮人的。
趁着陸思緣出去打電話的時間，熊遠貓着腰跑到蘇洺牀前，恭敬地問：“蘇神，陸思緣最近怎麼了他？考太好也不能吧，以前考二十多名也沒見他這樣子。”
蘇洺翻着生物教材，目光沒一分偏離，無所謂似地說：“戀愛了。”
宿舍其他人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特別是陶書墨，目光緊緊地鎖定蘇洺的後腦勺，然而並不能看出什麼。
熊遠傻了半天，“……啊？”
“開玩笑的，”蘇洺又扭頭衝熊遠笑笑，“你可以問問。”
熊遠呆滯地看着蘇洺的笑顏，還是沒反應過來，韋燎驚嚇地拍拍胸口，說道：“班長你這玩笑太嚇人了吧。”
正好陸思緣打完電話從外面回來，陶書墨的視線還是落在蘇洺身上，話卻是問陸思緣：“陸思緣，揹着我們買彩票中頭獎了？你這幾天笑得也太囂張了。”
“那麼明顯？”陸思緣撓撓後腦勺。
熊遠跳出來誇張道：“何止！都有人懷疑你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
這貨平常招惹太多是非，有人沒事就愛找他茬，然而這陣子就算你說他打球像蔡徐坤，他也笑得跟花兒似的。
詭異，太詭異。
陸思緣看了看宿舍裏的幾個哥們兒，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說：“我脫單了。”
韋燎剛進嘴巴的水一口全噴了出來，站不遠的熊遠被噴了半身，也還是沒反應地張大着嘴巴，陶書墨看蘇洺突然緊繃的身子，無聲地嘆息，視線轉回陸思緣身上，毫無感情地說：“恭喜。是哪個眼瞎的逼？”
“關你屁事。”陸思緣笑容可親地回。
熊遠終於回神，顫抖地指着陸思緣，“你你你”了半天之後，大喘氣道：“我靠，我們學校的不？”
“不，”陸思緣把手機往牀上扔，“大學了。”
“哈，都說同性戀難找真愛，你居然是我們裏面最早脫單的？”熊遠不可思議道，“你不是騙我們吧？”
陸思緣坐到蘇洺牀上，看着熊遠，仍然帶着笑，“愛信不信。”
“人談戀愛之前和談戀愛之後差別可以那麼大的嗎，”熊遠晃了晃腦袋往陽臺方向走，“不行，我冷靜一下。”
宿舍裏重回原來的安靜，陸思緣的手撐在身後，轉頭看着蘇洺，看蘇洺把一頁練習寫完了，停了筆，蘇洺擡眸對上他的眼時衝他笑了笑，輕聲問道：“那個哥哥？”
陸思緣耳尖微紅，又忍不住咧嘴笑：“是。”
蘇洺笑得更真誠了，他摸了摸陸思緣的臉，陸思緣也享受地半眯着眼，聽蘇洺帶着笑意地說：“真好。快去洗澡吧。”
陸思緣睜開眼，眼中的愉悅變成了幽怨：“你又嫌棄我。”
“等會沒熱水了，”蘇洺笑道，“洗冷水對身體不好。”
“行吧行吧。”陸思緣拿蘇洺沒轍，起身找衣服後去洗澡。
蘇洺重新拿起筆要寫題，但筆尖還沒在紙上落下，筆身發出了細微的碎裂聲，蘇洺握着筆沉默了一會兒，又無事一般地把筆扔進垃圾桶，重新換了一支。
六月，高考月，陸思緣他們作爲準高三，能開開心心地放假。
陸思緣回家跟陸媽待了一天，本想坦白他和趙風朗在一起了，看陸媽挺開心地忙來忙去的，又不想她多擔憂，最後也沒能告訴她這事兒，隔天陸媽要跟車，陸思緣就跑去清河市找趙風朗了。
他去的那段時間是趙風朗在游泳館工作的時間，趙風朗Q上也沒回消息，他本來以爲趙風朗不會來，沒想到他剛下車就看到靠在角落吸菸的趙風朗，兩人像有心靈感應似的，他看到趙風朗的一刻，趙風朗也擡頭看到了他，把煙熄滅了就向他走來。
“我什麼時候說我不來？”趙風朗話語裏充滿了對他的鄙視。
陸思緣並未在意，和趙風朗往車站外走，“Q上你也沒說你要來啊。”
“看你那傻樣，”趙風朗也繃不住了，笑了出來，“懶得理你。”
兩人談話間和之前似乎沒什麼不同，但陸思緣知道還是有所不同的，他能察覺到趙風朗對他的、不同以往的情愫和寵讓，而他不管做什麼都覺得甜蜜。兩人有說有笑地往外走，陸思緣心思卻漸漸偏了，他偶爾低頭看着趙風朗那雙修長有力的手，偷偷摸摸地伸手靠近，想稍微勾勾他的手，然而就在快成功的時候，趙風朗擡手用力摟了摟他的肩膀，有些不滿地道：“瘦了。”
陸思緣一下紅了臉，好在趙風朗鬆手也快，陸思緣得了自由一下站離趙風朗兩步遠，“你、你、你能不能別突然動手。”
趙風朗眉梢一挑，說：“以前沒見你……”說到這裏，趙風朗話頭一頓，略微回憶之後，恍悟地說：“啊，那時候你就……”
陸思緣忍不住動手捂住趙風朗的嘴，小聲威脅道：“給點面子。”
趙風朗腦袋稍微往後，含笑俯視着陸思緣，輕輕舔了他手心一口，陸思緣炸毛地把手收回，又在趙風朗身上擦了好幾下，惹得趙風朗放聲大笑。
清風吹去了陸思緣身上的幾分燥熱，他抽空想，如果一輩子都能這樣，也挺好的。
趙風朗帶陸思緣去了他工作的游泳館，陸思緣才知道這裏離體大不是很遠，從游泳館最頂樓還能看到體大的幾棟建築。
趙風朗和同事打了個招呼，就把陸思緣免費放了進去，陸思緣沒帶泳褲，趙風朗就當場給他買了一條，帶他下水。工作日的中午游泳館沒多少人，趙風朗也不用時刻在岸上盯着準備救人，他帶着陸思緣在深水區遊了幾圈，陸思緣那點技術和趙風朗相比不值一提，體力也差得多，陸思緣遊累了，趴在游泳池邊不願動，趙風朗嘲笑他一秒男人，陸思緣氣得拿水潑他，“哪個一秒的像我這樣我佩服他。”他好歹也遊了半小時的！
趙風朗不理他，兀自多遊了兩圈，陸思緣看他和另一頭的同事說了什麼，又興奮地游回來跟陸思緣說：“今天老班給我們提前下班，我們打算去喫烤魚，你去不去？”
“……去。”以前趙風朗從來不會過問陸思緣意見的，只當自己的意見就是陸思緣的意見，今天突然那麼一問，陸思緣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趙風朗笑得跟個陽光大男孩似的，雙手從陸思緣腋下穿過，把陸思緣圈在自己胸膛和池壁之間，陸思緣後背碰到了趙風朗胸前的兩點，激得陸思緣一下就起了雞皮疙瘩，趙風朗卻跟沒感覺似的，在陸思緣耳邊低聲說：“我帶你去淺水區泡。”
陸思緣瞬間無力，“……我能自己去。”
趙風朗看陸思緣背上都覆了一層粉紅，覺得很有意思，看四處沒人，忍不住，輕輕地在陸思緣後頸咬了一口。
“！”陸思緣手上一時沒了支撐的力，差點滑進水裏，好在趙風朗還託着他，沒讓他掉下去，陸思緣來回深呼吸，“你你你”了幾聲說不出其他話。
趙風朗毫無愧疚之意地問：“還能自己去？”
“……再等等。”陸思緣覺得丟人地捂住了臉。
趙風朗本是不解，然後突然想到什麼，忍不住往水底下看了一眼，收到陸思緣警告的視線，先是一僵，然後放開陸思緣，吐了一口氣，深沉地說：“我能理解，我像你這個年紀……”
陸思緣把頭埋進臂彎裏，悶悶地道：“閉嘴。”
趙風朗便憋笑不說了，在陸思緣身邊等，跟陸思緣說其他的，他說他在這裏只打算拿點經驗，以後履歷滿一點，做完這一年就回學校，等畢業出來就可以考證做教練了，到時候工資更高些，做了教練之後打算攢錢找人脈自己開游泳館，到時候只負責收錢……
陸思緣側頭看着趙風朗的側顏，靜靜地聽着。
趙風朗說着說着，突然扭頭看陸思緣，開玩笑似地問：“你真那麼喜歡我？”
陸思緣便笑，認真地看着他，說：“真的，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