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單程路思緣 >第 133 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趙風朗前陣子和他對象吵架,在游泳館更衣室當場砸了手機,一個星期來都陰着臉,還聽說前兩天他還和朋友去拳擊館玩的時候沒輕重把人打傷了。主教練勸言茵別上去惹不痛快,誰知言茵偏是個不怕死的主,聞訊隔天就來問趙風朗需不需要新手機,說她有認識的人,能便宜點。

    其他人都替言茵捏把汗,趙風朗卻沒再不識趣,他點點頭,把言茵故意擺錯的姿勢糾正,道:“今天下午有時間的話就今天吧,晚上一起喝一杯。”

    雖然趙風朗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臭,但這不妨礙言茵喜笑顏開,她只覺得春天來了,眼睛都泛着光彩。

    陸思緣在情緒過去之後,自個兒想明白了,不鑽牛角尖了,就後悔自己講的那兩句話了,先是打了電話,但沒打通,然後在QQ上解釋,但趙風朗沒回,總之從高考成績出來那天到陸思緣鎖定志願,趙風朗都沒搭理陸思緣。

    陸思緣是去意已決,志願已鎖,剩下要做的就是說服趙風朗,但不巧,來得不是時候。

    因言茵過於積極,且誰都拿老闆的女兒沒有辦法,趙風朗被管理強制下班,雖然工資照付,但趙風朗顯然高興不起來,言茵本想挽着他的手一起出門,趙風朗側身躲開,冷着臉先走一步。

    “趙老師,是你先邀的我呀,怎麼能那麼冷淡呢?”

    言茵在後邊喊,擡腿就要追,卻見趙風朗站在原地不動了。

    趙風朗將陸思緣打量一番,話裏聽不出喜怒,“你怎麼來了?”

    陸思緣還沒答話,言茵走上來,站在兩人之間,好奇地看着陸思緣,又看看趙風朗,問道:“誰呀?”

    陸思緣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換上笑容,親和又客氣地回答:“我叫陸思緣,是他弟弟。”

    言茵覺得他討喜,捂着嘴笑說:“看着不像,趙老師可沒你這樣好看的表情。”

    “鄰家的,沒血緣關係。”趙風朗表露出不耐,懶得再聽言茵廢話,一把將她拉到旁邊,與陸思緣對視,“有事?沒事的話讓讓,我有事。”

    言茵不甘寂寞地補充:“趙老師手機壞了,我陪他去看新的,你要一起嗎?”

    嚯,似曾相識的場景。如果將言茵換成容娜,陸思緣會錯覺自己還在高一,那時候他的喜歡不得言說,妒恨不敢顯露,扯着一張假笑看他們恩愛,還要哄趙風朗開心。

    或許根本不需要趙風朗覺得他賤,而是他本來就賤,下賤又低賤。

    他總不能更不要臉了。

    陸思緣笑,笑得真心實意,他說:“不了,我就是沒事兒順道過來打個招呼,你們玩得開心。”說完,也不看趙風朗,轉身就走。

    言茵沒有多想,扭頭想和趙風朗說我們走吧,卻見趙風朗死死盯着陸思緣的背影,像恨不得將對方抓過來吃了纔好,她一時說不出話,趙風朗連一眼也沒施捨給她,只撇下一句“改天吧”,就上前幾個大步抓住陸思緣的手腕,拽着往洗手間方向去了。

    陸思緣不是沒掙扎,但他那點掙扎和欲迎還拒沒兩樣,最後還是老老實實被趙風朗關在衛生間裏,眼對眼,鼻對鼻。

    “你還有脾氣了?”趙風朗咬着牙,藏着威脅地問,“你憑什麼?”

    陸思緣推他,想拉開些距離,但沒推成,他瞪了趙風朗一眼,又很快低下頭,輕聲說:“我沒生氣,真的。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明白,我去A市不是意氣用事,也不是沒有想過你,但你要是真不想看見我,我走就是了,沒必要讓你不痛快。”

    趙風朗託着陸思緣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來,陸思緣的視線在與趙風朗相對上的剎那有一瞬的模糊,陸思緣意識到自己又哭了,他都懶得反抗了,自己被自己氣笑了,心裏啐自己不爭氣。

    趙風朗以前看到男人哭就心煩,他覺得哭的男人孬種,可現在他發現好像不是那麼回事,至少面對陸思緣不是。

    這陣子趙風朗心裏躁得很,一直壓着火,他見到陸思緣的第一眼巴不得他滾遠點,但見陸思緣扭頭就走他反而更不痛快,他不會把陸思緣怎樣,但他也不想讓這事兒輕易揭過去,本着興師問罪的心將人拉進來的,卻沒想到,這場燒了許久的火,竟然輕易就被兩滴淚澆滅了。

    瞧見陸思緣哭,趙風朗心裏想的第一件事不是這人孬,而是這人四歲時掛着眼淚陪他睡沙發的樣子,是這人說以後不讓他捱打的樣子,那一腔的火,就這樣軟綿綿地化做了水。

    其實陸思緣是怎樣的人趙風朗很清楚。他不是不相信陸思緣,他只是不想承認,他是害怕。他不會告訴陸思緣,蘇洺看他的眼神裏有執念也有慾望;他不會告訴陸思緣,他最討厭聽他分享有着蘇洺的生活;他不會告訴陸思緣,他擔心蘇洺在他心裏的分量越來越重,直到取代他的位置……

    趙風朗之前幾乎是暴力式地與陸思緣親密,藉此宣泄心口膨脹的反抗情緒,他越是抗拒就越要嘗試,好像這樣就能讓他習慣,好像習慣後就能證明陸思緣與女人沒區別,但這份矛盾只是越撐越大,擠得他五臟六腑都挪了位,呼吸都帶着作嘔的疼,於是他爲自己醉後的衝動後悔了,提出了分手。趙風朗不是冒進的人,他本想着慢慢來,勸說自己慢慢接受陸思緣,或者慢慢想明白之後徹底放棄陸思緣,可直到蘇洺這人在陸思緣生活裏的佔比越來越重,讓他意識到他對陸思緣的遠離等於蘇洺向陸思緣的接近,他在蘇洺身上感到了威脅,才又一次衝動,以“交往”的名義捆住陸思緣的前進。

    這算喜歡嗎?趙風朗自己也不知道。他對“陸思緣”這個名字點燃的慾望,總會在想到陸思緣是個男人的時候澆熄,還伴隨着生理上的噁心,他直到現在也沒有確定他對陸思緣的感覺能否稱爲愛情,他只知道他不能容忍“陸思緣”這個名字象徵的所有不屬於他,他不能接受陸思緣的目光落在別人身上,他不能放陸思緣走,至少現在不能。

    即使他對陸思緣不是愛,但只要能用這個能將陸思緣鎖住,他就不在乎這是條越走越扭曲的道路。

    這必須要是愛。你看那些用愛的名義來傷害自己進而捆住對方的人,你看那些看對方求己不得而沾沾自喜的人,你看那些利用愛滿足物質的人……倘若多麼自私多麼離譜的行徑,在愛情的藉口裏都能被理解,那麼他當然要將這稱之爲愛情,這樣纔能有一張好看的面具,遮蓋住這些醜陋的私慾。

    你要說他這樣很難看嗎?可愛情本就不是什麼漂亮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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