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方皇后傳 > 第24章 第 24 章
    東方明入獄,慕氏帶着程安入宮求見皇帝,未見得,思量伏昭儀曾有意拉攏東方府,或許留一絲情誼便轉道去了華章宮。

    兩人於宮門前等了兩個時辰,宮女太監們進進出出無一人過問,花漵先頭來勸了兩句說:“娘娘這兩日沒日沒夜操忙實在累了,正休息着呢,你們不若先回去吧。”慕氏道:“無妨,我們就在這兒等娘娘醒。”又說:“你們這樣等也不是辦法,站在宮門口人來人往瞧見了多不好看。”慕氏只說不礙,仍是要等。最後花漵的臉也冷下來:“此事也不是我家娘娘能左右,你們這般爲難娘娘又有何意義?是要叫往日娘娘的恩寵都白瞎了嗎?”

    行到絕路處,冷語最傷人,慕氏紅了眼眶,低聲求道:“娘娘的恩寵自是不敢忘,臣婦實在沒有辦法只能來求娘娘替老爺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不求赦罪,只求留得一命,臣婦全家上下都會感念娘娘恩德。”說着撲通跪下磕起頭來,程安一併跪下。

    花漵試圖拉起她,拉不動於是甩開手:“也是這般固執,實話說了吧,就是娘娘去求也是沒用的,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別想着救東方大人,你們還是先顧着自己,自求多福吧。不需娘娘出面,我便可告訴你,這宮裏你就是求遍了也是沒用的。”

    一番話如冷水當頭澆下,慕氏癱坐在地,程安起身向她行個禮道:“多謝提醒,但事在人爲,若都不曾試過,怎知結果。”她一把扶起慕氏,“我們先告退了。”

    見她們離去花漵一甩帕子冷哼一聲道:“事在人爲?這宮裏從沒這句話!誰叫你們牽扯上太子,自認倒黴吧,華章宮可不陪你們蹚渾水。”她轉身進殿,伏昭儀正在逗新寵,“走了?”她問。“走了。”花漵道。

    “一個鵝字最是妙,東方家算是完了。”

    “也不知何人手筆。”

    伏昭儀笑:“管他,如今東方家可是瘟神,誰沾誰倒黴,被扣個共謀的罪名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可惜她們連這點道理也想不明白,覆滅也是活該。”雖說東方府遭難不在她的計劃,但如今既牽扯上了,不說能不能救,就是能救她也斷不會去求這個情,這是何等的好機會能將太子拉下馬來,她絕不容許節外生枝。只要能除去太子,不論要多少人陪太子去死,哪怕血流成河染紅宮闈她也在所不惜,東方府本就是她尋的姻親候選之一,舟既將傾,再找他人便是。

    這道理路上程安也說與慕氏聽:“共謀的罪名何其大,這時候不論誰都是小心翼翼,唯恐避之不及又怎麼會有人幫忙,這本也怪不得別人,不知多少人等着趁此次機會扳倒自己的敵人,牽一髮動全身,局面稍有不慎就會崩亂,此回早已超出了太子案本身。”

    慕氏泣道:“這些我怎會不懂,只是你父身陷牢獄我怎能眼睜睜看着他受苦,明知不可爲亦要爲之。”

    “伏昭儀這邊行不通,便只有皇后娘娘了,我們再去試試吧。”

    “安兒。”

    程安笑得很澀:“明知不可爲也要爲不是嗎?母親,我陪着您。”

    母女兩跪在文和宮外求見皇后,皇后傳言無能爲力,長秋搖着頭說她們“何苦”,從天明到天黑再從天黑到天明,只因唯一的希望不願放棄。李明珏過來見到二人,臉上帶了薄怒進殿質問皇后:“母后,東方將軍歷來鞠躬盡瘁,忠心不二,如今出了事卻無一人出手相助,豈不叫人心寒?”皇后道:“你可知太子一案,求情的大臣有多少?都悻悻而歸,母后的話能有多少分量,去了又如何?”

    李明珏語塞,見皇后面色悽然又覺自己魯莽,自責道:“是兒子思慮不周,明知母后爲難卻還來揭您傷心處,我這就去求父皇。”說着拄着柺杖咚咚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皇后追上來,“你也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了嗎?你覺得你說的話就能管多少用!再者你父皇在氣頭上,再治你一個勾結大臣的罪,你是要氣死我嗎?”

    李明珏道:“可兒臣不能坐視忠良被害。”

    “爲了東方家那個丫頭?”

    “不,爲了大辰。”李明珏一字一句道。

    慕氏與程安便見李明珏方進去又匆匆出來離宮而去,而張皇后追在他身後。“母親,我們也去!”於是兩人跟上。四人於宸元殿前求見依舊不得見,趙木甚至出來勸李明珏不要蹚渾水,不要觸怒皇帝,張皇后急得叫長秋將他拉走。

    正拉扯,一道偉岸身影行來,其人身挺如勁松,步行如泰山,風不能撼動其分毫,雨不能阻擋其半寸,仿若一把懸世寶劍,斬俗世而來!

    衆人見之皆行禮,連皇后也恭敬道:“御史大夫怎麼來了?”

    御史大夫太叔簡回禮:“見過皇后娘娘,五殿下。”又朝慕氏,“夫人,小姐。”

    趙木笑道:“何事勞動御史大夫大駕?”

    太叔簡道:“你去稟報,看陛下見我不見!”

    趙木趕忙應是,進殿去,不一會兒出來請他進去。他進去後,皇后道:“若說如今誰能扭轉乾坤,除他再沒有了,我們便等着吧。”慕氏與程安燃起希望,程安不知,慕氏卻知道一點御史大夫太叔簡的爲人。此人乃先朝元老,先帝欽定輔政之人,要他輔佐今上,監督整個朝廷,其人剛正不阿,寧折不彎到不知變通,有人私下罵他老頑固,卻也只是罵罵,無一人不佩服,就是皇帝有時也拗不過他。

    太叔簡進去約一個時辰,不知與皇帝商談了什麼,出來後對着慕氏與程安深深一拜便走了,皇后幾人面面相覷,道:“他不是爲太子的事而來?”慕氏道:“他這是何意?”

    正疑慮,趙木出來喊道:“傳陛下口諭,太子謀逆,東方明共謀其罪當誅!來人,將罪臣家屬拿下!”

    左右侍衛衝上來將慕氏與程安拿住,皇后驚道:“怎麼回事?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御史大人不是來求情的?”李明珏也道:“你再進去問問,是否弄錯了?”趙木道:“殿下說笑,哪會弄錯,小的還要去找雷將軍宣旨,拿人了。”待要走,慕氏掙脫鉗制衝過來抓住他求道:“公公且慢,求您再去通報一下,罪婦求見。”趙木搖頭嘆口氣:“救不了啦。”甩開她離去。

    慕氏急紅眼衝去宸元殿,嘶聲大喊:“陛下!求您見見罪婦,我家老爺是冤枉的,求您明鑑吶!”嘶喊伴隨不要命的扣頭,咚咚聲響,叫人不忍。

    有人道:“還不快將她拿走,驚擾了陛下!”

    侍衛們衝上去抓住她,不知誰打了她一下,慕氏慘叫一聲跪下去,見狀程安吼道:“別動她!”怒衝上來,竟與侍衛廝打一處。一邊侍衛怒喊:“抓住她們!”。一邊李明珏喊:“東方永安!”一邊皇后道:“這都是什麼事!”殿前竟亂成一鍋粥。

    那些人越是拉扯慕氏,程安越是怒上心頭,顧不得這是在殿前,一腳踹開身邊的人,奪得刀刃回身撲向押着慕氏的人,毫無猶豫照致命處砍去將他逼退,拉過慕氏護在身後,刀橫胸前眼盯前方,兇狠非常,大有以命搏命之勢。“安兒!”慕氏淚眼婆娑看着女兒背上舊傷裂開,衣服浸紅一片,卻依然擋在自己身前,雖然那般小卻堅如磐石,穩若大山。

    侍衛們步步逼近,副將上來道:“東方夫人,你等當真要抗命血濺於此?”

    皇后上來道:“夫人怎能如此糊塗,你們今日若死在此事情便當真絕無轉圜了!”又朝程安,“孩子聽話放下刀,殿前行兇又是罪加一等啊!”

    李明珏越過他們,上去敲殿門喊:“父皇!”

    門終於打開,皇帝由小太監們擡着出來,看着殿前一切面色沉冷不發一言,慕氏見此終不再辯什麼,緩緩攀上程安的手臂,握住她拿刀的手,心如死灰道:“安兒,放下吧,救不了你父親,我們與他一同上路便是。”

    哐噹一聲,程安鬆手刀落地,侍衛們上來以□□壓住她,她半跪於地卻擡頭直視皇帝:“不辨是非,枉殺忠臣,是什麼明君!”

    皇帝的聲音冷若極寒之地的寒風,不大卻透骨而入:“罪證確鑿,何來忠臣,何來枉殺!帶下去一併處置。”李明珏欲開口,皇帝掃他一眼,“誰求情一併治罪!”唬得皇后趕緊拉住他。

    於是,慕氏與程安一同被押入大牢,另一邊,趙木去找雷賀宣旨,讓他帶兵捉拿東方府之人,雷賀道:“我將東方兄那點微末請求告訴陛下,陛下當時還似有動容怎又翻臉?別不是你假傳聖旨!”趙木道:“將軍你這話可是要嚇死老奴,老奴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

    “那陛下如何反悔?”

    “老奴不知。”

    雷賀沒好氣道:“如此,要拿人,你拿去!我可不去!這點事都辦不到,我還有什麼臉面見東方兄!”

    “一家流放路上也有個照應,橫豎保住一命,陛下已經開恩了,您就別跟着犯糊塗!你不去又叫誰去?”

    雷賀哼一聲:“愛誰誰去,反正老子不去!”說罷頭也不回走開。

    趙木只得去找羽林副將宣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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