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後,太子妃道:“這般田地你還不跟我走嗎?若今晚再不走,你我就要生囚兩地,永不能再見了!”太子失魂不語。
至夜晚小太監來催出發,太子妃再也等不下去,拿來一隻玉哨吹響,不出片刻門外傳來悶哼,就見幾個人影倒下,血印在門紙上。太子驚起:“這是!”
太子妃:“別多說了,快走。”
潛進來的死士推開門將他們接出去,往右轉個拐角循着一條稍僻靜的路去,路上守衛已被清理,一人駕來輛馬車將二人載上,早有人等在宮門前,見他們來到將宮門守衛抹了脖子跳上車去。精心豢養的死士個個兇狠利落,此次排布精密,在巡夜守衛反應過來之前,馬車已經衝破宮門逃出宮去。
一直到天亮車才停下來,太子妃扶着太子下車暫且休息,一名死士上來道:“此時城裏已經在大肆搜捕,要出城還需從長計議,絕不能有半點意外。”
太子妃道:“你們且去準備。”又朝太子,“殿下不必擔心,等出了城,我母舅便會來接應我們,皇帝既不仁就怪不得我們不義。”
太子纔回過神急道:“霜曉你真是膽大包天!”
“逃也逃了,如今殿下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太子搖頭:“你可知我們這一逃會牽連多少人,東宮那些婢女太監怕是一個也跑不了,叫我怎麼安心。”
太子妃道:“殿下!你就是太過仁厚纔會落到如此田地,堂堂太子被人構陷,自己父親竟也不信你,你還要逆來順受嗎?可就算你再忍受,只要你在太子之位一日,你的命就不知多少人惦記着,今日囚禁,保不齊哪日就一杯毒酒賜下來。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殿下你仁厚你善良,可你會連你身邊一個人都保護不了!”
太子動容:“對不起霜曉,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不是責怪你這個,殿下從今日起你得改變。”
皇宮裏皇帝聽聞太子出逃大發雷霆,已命雷賀與韓章一併去城裏搜捕。這一氣又咳出血來,太醫趕忙一番施救,待他們退下,伏昭儀道:“陛下當心,氣壞了怎麼好,好不容易傷勢纔好轉些。”又道,“太子也真是,犯下如此彌天大罪,您還顧念骨肉親情只將他幽禁,他卻不懂得您一片苦心。”
皇帝罵道:“這個逆子!”
“若只是太子想必不敢,定有人教唆,死士也是早就養下的。”
這一說皇帝更是怒火中燒:“豢養死士,那個混賬他怎麼敢!”
伏昭儀又說:“這若只是逃走便罷了,卻不知讓他們出了城要掀起多少風雨。”
皇帝不作聲,面色卻陰沉下去,他如何不知伏昭儀的意思,太子既逃必會反撲而來,父子之間演變至此,少不得生死相搏,而沒有一個皇帝會容忍任何一個人危及自己皇權,哪怕自己的兒子!隧道:“昭儀,替朕更衣。”又命人將東方明帶來。
東方明:“臣不知。”
“到現在還不肯說,你要看着太子造*反嗎?”皇帝吼道。
東方明斬釘截鐵道:“他不會!”
“你!”皇帝指着他的手顫抖不停,“何時你們竟成了一丘之貉?枉費朕對太子寄予厚望,對你那般信任,你們就是這麼回報朕的?好啊你們!”
東方明也怒道:“信任,陛下你何曾信任太子與臣,你若信任就不會廢黜太子幽閉終身,你若信任就不會連臣一句辯解也不聽!”
“我是太縱容你們了!刺殺昭儀、毒害昭儀,謀害皇子、謀害朕!豢養死士!哪一件哪一樁不是死罪,朕饒他不死他竟恩將仇報,如今還想謀反!朕絕饒不了他。而你,朕給你位極人臣的榮恩,給東方家無出其右的榮耀,你卻與太子過從甚密,還助他謀害朕,你有什麼可辯駁?狩獵場沒有你的幫助他如何得逞!”
東方明未能查清事實,只得道:“臣無愧於天地。”
“好,好。”皇帝連道幾個好,吐出一口血喊道,“來人,宣旨!”趙木慌忙跑來:“陛下,您不能再氣了。”皇帝惡狠狠道:“一個兩個上趕着去死,朕就成全你們!東方明夥同太子謀逆,判處立斬!東方一族所有男子流放,所有女子沒入奴籍,永世不得翻案!速將李明哲、慕容霜曉捉拿歸案,慕容霜曉賜死!”皇帝幾乎拍着牀沿吼出來。
趙木猶豫:“陛下,這……”又朝東方明懇求,“您就說點軟話,趕緊將太子去處告知陛下吧。”
東方明卻道:“天道昭彰,陛下今日所做,來日天必自證!”說罷也不等皇帝趕人,昂首闊步而去。
雷賀聽到消息趕去牢中,急得直轉又打罵不得:“你這是造的什麼孽,怎麼敢跟陛下頂撞!如今好了你自己性命不保,家人一同受罪,若是流放好歹在一處互相扶持,我就是救不了你們也能沿途打點,來日方長,再圖以後。可你呢,連日求見陛下,好不容易見着又把自己弄死了。”
東方明卻笑:“既入東方府便榮辱與共,他們自會明白,你我陛下豈是今日才相識,他若想信自會信,若不信,任你如何辯駁也是不信,信任之失非一日之寒,我手握重兵陛下早已忌憚,我自問對得起陛下,對得起太子,對得起天地就夠了。”
“你說陛下此次是借題發揮,我卻不認同,你不知陛下亦是爲難,朝野參奏抨擊你與太子的聲音越來越多,連御史大夫那樣的人也緘口不言作壁上觀,人言可畏,三人成虎,陛下就是原本相信你們,如今也相信不了,偏偏太子出逃正落人口實。唉,你說太叔那個老頭平日就他最剛正看不得一點冤屈,今怎麼倒跟個木頭樁似的,我不信那個老狐狸也隨波逐流認定你們謀反。”
東方明沉吟片刻道:“我知太叔大人用意。”他卻沒有跟雷賀明說,不過一句道不同罷了,他雖落馬,但只要太叔簡在一日,他便不需操心大辰,可安心赴死矣。“陛下判我當衆斬首以羞辱我,我卻不想如他意,有一事想請你幫忙,又怕累及你,你願不願意?”
雷賀道:“事到如今,怕什麼,你儘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