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腳……”他意味深長看她一眼,隨即勾住她的腰,護她穩穩落地。四目相對,她慌忙撇開頭去:“我只是輕輕踢了一腳,你去看看那,那人是不是死了?他怎,這麼不經踢。”說罷害怕地垂下頭去。
黑衣人見夥伴慘死,又聽她說得輕描淡寫,怒上眉梢大喝一聲撲過來。李明珏將她攬到身後:“保護大夫可是我這個病人的職責,再讓你受驚就是我的不是了。”他提劍上去與剩下的黑衣人又鬥在一處。
片刻之後,安和帶人趕來大喊:“保護殿下!”守衛們衝進來,黑衣人見機會已失,飛身遁出窗戶,攀上屋檐隱入黑暗。安和道:“跟我去追。”又向東方永安道,“請姑娘照顧殿下。”說着追去。
他們走後,李明珏收起劍不停咳嗽,東方永安拿來一件氅衣給他披上,扶他上牀:“你知道他們會來還故意將人撤走是不是?”
“不這樣他們怎麼肯來,而且……”將守衛撤走不光是引暗處的人現身,也是爲了試探眼前自稱程秀的某人。
東方永安顯然早想到了這層才遲遲不出手,這會兒只當不知,道:“你是瘋了,說你金貴之軀,真當自己金子做的一點不愛惜,不知道種痘不能受涼不能見風?”
“有你在,我怕什麼。”
她輕咳兩聲:“你看到我的信了?爲什麼不給個迴應?”
李明珏道:“今天不是叫你來了?”
“這也算?”
“怎麼不算?”他笑道,“不說這些了說正事,收到你的信我就派人去查了,如你所說,人確不是那家的主人。據左鄰右舍證詞,那家是三口之家,男女主人齊全,因疫病橫行,他們都少出門戶,夜裏偶爾傳出孩子哭聲,左鄰右舍便沒在意,沒想到主人已遇害。”他斂起神情,“這夥人真是窮兇極惡,爲了阻撓治疫,竟濫殺無辜,我們在院子的井裏打撈出兩具屍體,正是被害的夫婦兩。我雖早察覺了問題,卻沒想到這層,你是怎麼發現的?”
“你又不是神佛,自然不能事事洞悉,不必自責。”
不多時,安和回來稟報說沒追上。李明珏道:“也罷,明日就將那具屍體交出去給衆人一個交代,被害的那對夫婦,明日問出孩子的墓址一同埋過去,讓一家三口入土爲安。還有,今夜程姑娘受了驚,你先行送她回去。”安和領命,東方永安隨他退下。
回到落腳處,嚴德正在廊上徘徊,眉頭緊鎖心事重重,“更深露重,先生怎不進屋?”她道。嚴德聞聲擡頭,面露驚喜,快步過來:“你回來了?沒事了?我正思量怎麼向殿下求情,讓他先放你出來。”
“先生擔心了。”
嚴德道:“擔心事小,回來就好。”
次日,李明珏將黑衣人屍體公之於衆,先前來討說法的那羣人看過正是那日爲首自稱失了小兒的男人,一人問:“雖如此,但人已經死了,你們怎麼說也行不是?”東方永安道:“諸位請看他的手,手心老繭是習武所致,而那小兒父母皆是商賈,無人習武。”李明珏道:“若再不信,你們可去尋那戶人家左鄰右舍一問。”
衆人方纔相信是自己被騙,紛紛告罪自責不已。
李明珏並未責怪他們,只叫他們往後謹慎些,莫要再被他人利用了。又說他們既一片善心,今日一家三口下葬,願意的就去送送。衆人自是不勝感激,攜了花往城郊去。
那以後,種痘之法仍在城中推行,再未出現事故,城中疫情漸漸穩定,嚴德憂心碗口縣,便向李明珏請辭。臨行時,李明珏送出來:“先生大恩,我代全城百姓謝過,日後稟告了陛下,自當論功行賞。”嚴德道:“分內之事,不敢言賞,殿下珍重,老夫帶小徒先行一步。”
他看一眼東方永安:“期待與姑娘再會。”
路上東方永安咀嚼這話,越發覺得他定是知曉了自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