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池邊老地方,苗公公正在等待,聽到腳步聲回頭見來人挑起嘴角:“算你還識相,本公公以爲蘇蘇你要過河拆橋呢。”
東方蘇蘇笑道:“怎麼敢,往後需要仰仗您的地方還多,這兩日只是上師嚴厲了些,練舞脫不開身,還請公公不要生氣。”
“本使諒你也不敢,既來了本使就不計較,下次可勤快些,再讓本使這麼等,就別怪我將你做的那些好事都抖露出去。”
東方蘇蘇又一番賠禮道歉,溫言軟語地哄得苗公公高興,湊上來就動手動腳。苗公公溫香軟玉在手,心旌盪漾,神魂顛倒,迷醉無可自拔。忽心口一痛,他不敢置信地低頭,赫見一把匕首插入自己胸口,匕首整根沒入,刀柄正握在流蘇手中。
“你!”匕首冷得正如此刻流蘇的眼睛。“你敢暗算我!”他憤怒不已伸手去抓她。東方蘇蘇猛一用力拔出匕首,血噴濺而出,濺上她的臉與衣服,她表情兇狠猙獰如地獄爬上的惡鬼,叫苗公公看得心驚膽戰,分明一個兇鬼羅剎,哪裏還有半點溫軟可人的樣子。她說:“你以爲做了那些事我會留着你讓自己芒刺在背?不過原本你還有用處,我打算多留你幾日,既然你自己趕着要去見閻王,我就成全你!”
苗公公被她渾身散發的戾氣駭到,不自禁往後退,一腳已退入蓮花池,胸前窟窿血汩汩外流,他頭昏眼花,幾乎站立不住。
“殺了我你也別想逃!”
“等你死了再慢慢罵吧!”說罷衝上去,苗公公大聲疾呼救命卻被她扣住脖子,呼救聲掐沒在喉嚨裏,他喉嚨滾動,雙手胡亂揮舞掙扎卻掙不開一個他曾以爲是弱質女子的鉗制。東方蘇蘇眼一厲,刀子一橫,寒光閃過苗公公的眼,那雙眼睛就灰暗下去。
她起身擦了擦自己的臉,手一推,苗公公的屍體直直掉入芙蓉池,脖子與胸口的血將它周圍的水染紅。“看着吧,我會好好利用你給我帶來的這個身份,將那些該死的一個個都送下地獄,有他們相陪,也不枉費你幫我。”她將滴着血的匕首一併拋入池中,轉身踏着凝重的步子離去。面如堅冰,眼神嗜血,那個輕狂而天真的東方蘇蘇早已死在了許州,不,或許還要早。
她回到屋子,打一盆冷水將自己洗乾淨又將血衣丟進銅盆打算燒了,不想卻發現鑲珠繡花鞋上的珠串不見了。回想方纔,料是苗公公掙扎時抓丟了,遂匆匆返回在芙蓉池邊找了一圈沒找到。
這串丟了的珠子如一根刺紮在心上,她輾轉反側一夜,第二日一早,梳洗畢便去找東方永安。東方永安剛起身,聽見敲門聲,打開見是東方蘇蘇,道:“蘇蘇?”
東方蘇蘇提着一個小巧的雙層竹編籃進來:“還好趕上,我想芙蓉園一向比尚藥局喫得好,今早又喫的焦糖糕,就留了兩塊給你送來。我記得,這是你愛喫的。”
東方永安受寵若驚:“你記得?”
她嘆口氣:“你說得對,如今只剩你我姐妹,還有誰比我們更親呢。從前我看你不順眼,處處刁難你,不過是爲着父親偏心,現在再爭這些又有何意義。我怨你恨你丟下我,其實只是我太痛,痛得不知該怎麼辦纔好,我又何嘗不知道關你什麼事,你有什麼錯。況且,碗口縣那樁命案我也聽聞了,我想明白了,我應該謝謝你纔是。”
“你真的不會怪我?還會當我是你姐姐?”她熱切地問,滿眼希冀。
東方永安點頭:“當然,錯的不是你,我怎麼會怪你,你永遠都是東方家的二小姐,東方永安的二姐!”
“好,從今以後,我們相互扶持,你就是我最親的人,我們一起重振東方家!”
東方永安拉着她到窗臺下,窗臺下放着一隻高腳桌,桌上擺着一隻木盒。她拉着她朝木盒跪下:“父親、母親、二夫人,以後你們可以放心了。”
之後,姐妹二人你來我往,感情迅速升溫,竟比從前更甚。杜若說:“你怎麼就跟芙蓉園那個流蘇好成這樣?都忘了我們這些姐妹,好似你們纔是姐妹似的。”東方永安道:“我哪裏對你不好了?”杜衡笑:“就是,秀姐姐也沒冷落了咱們。”
杜若撓撓頭:“聽你說的,好像她是個什麼香餑餑,算了算了,她愛跟誰好跟誰好,我纔不稀罕。對了,今兒我聽說了個事,芙蓉園的。”她向東方永安擠個眼睛,“你要不要聽?”
“什麼事?”
“芙蓉園的坊監死了,死在芙蓉池,聽說死得那叫一個慘,胸前一個血窟窿,還被人抹了脖子。”
“坊監?那個苗公公?可知是何人殺的?”東方永安問。
“那手法該是個男子吧,不過奇怪,芙蓉園哪兒來的男子?”
杜衡:“怪不得這兩日侍衛和公公們進進出出。”
東方永安:“查到什麼沒?”
杜若道:“還沒,不過我看快了,這個兇手也是膽大得很,就那麼將屍體和兇器丟在池子裏,料他沒想到會留下證據,我聽說屍體手裏握着從兇手身上拽下的證據呢。”
“是什麼?”東方永安與杜衡齊聲問,杜若聳聳肩。?
果然不久,說芙蓉園抓到了兇手,兇手被帶出來時衆人都去圍觀,東方永安在人羣中驚見被帶出來的竟是東方蘇蘇。旁人指指點點、嘰嘰喳喳、議論不停,她什麼也聽不見,只聽見東方蘇蘇無聲的求救,看見她望過來滿眼的淒涼。
“怎麼會是流蘇?她手無縛雞之力能殺得了苗公公?”杜衡疑問。
杜若道:“我也覺得難,可是搜出來,只有她的鞋上少了一串珠子,苗公公手裏抓着的似乎就是其中一顆。”
這廂秋園監道:“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
內務省的公公道:“能有什麼誤會?也是你們自己說舞鞋都是統一發放,每一季樣式都不同,其他人的都好好的,只有她的串珠丟了,你不是想告訴本公公,那珠子自己跑到苗公公手裏去的吧?”
“可您看她一介弱女子,如何能無聲無息殺了苗公公。”
那公公道:“等進了內刑房自然就知曉了,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