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方皇后傳 > 第114章 第 114 章
    追着馬蹄印記東方永安上了一片山坡,越往上,印記越雜亂,到最後變成一道拖拽的痕跡,她心下暗驚,這是人被拖拽的痕跡,那陸雲衣多半是遇上賊人了。她下了馬,拿上掛在馬背的一柄短刀,悄然上了山坡。這是座土坡,坡度不高,其上幾從雜草,她藏在雜草中,越過土坡往下看去,坡下的凹地裏四個大漢,兩個坐在篝火邊,兩個正將陸雲衣按在草叢中欲行不軌。陸雲衣口中塞着布只發出嗚嗚的聲音,掙扎越發無力,篝火邊的漢子不耐煩道:“你們能不能快點!”

    東方永安臉色鉅變,一拳砸在地上,怒罵一聲,回頭將自己的馬牽來,拍拍它的腦袋:“我需要你幫我一把,等下你就拼了命地橫衝過去知道嗎?”說罷,回身在馬屁股上狠踹一腳,那馬兒當即喫痛受驚往山坡下衝去。

    聽得嘶鳴聲,草叢裏的漢子擡起頭來:“怎麼回事?”那馬徑直往篝火上踏過去,篝火邊的兩大漢吃了一驚,一個打滾堪堪躲開。一人道:“這他媽哪兒來的匹瘋馬?”另一人道:“我看是從山坡上下來,走去瞧瞧。”

    兩人沿着馬來的痕跡往山坡上一探,卻見不過幾叢雜草半個鬼影也沒有,一人呸了一聲:“見了鬼了!”忽臉色一變,陡喝一句‘不好’,隨即二人轉身往山坡下暫歇之所狂奔而去。卻見那草叢裏哪裏還有小娘們的影子,只不過兩具同夥屍體,皆是一刀斷喉斃命,刀法之利落兩人竟從未見過,當下心中大駭,驚懼地看着四周。

    忽然一人只覺背後異動,方欲回首,腳腕一痛竟支撐不住跪倒下去,還來不及驚呼,一隻手臂扣上自己脖子,下一刻一陣摧心裂膽之涼意,眼前便一黑倒下去。他的同夥回身就見自己的夥伴捂着脖子倒在地上,雙眼圓瞪,呲目欲裂,身下血紅一片,叫人膽戰心驚。而屍體旁邊,一個看起來十分瘦弱的女孩手裏握着一柄短刀一步一步向他靠過來。

    刀刃在陽光下發出嗜血的光芒,那小女子一雙銳利的眼一眨不眨盯着他,與他的慌亂懼怕,故作鎮定不同,他確定對方十分鎮定,如一隻獵豹看着嘴邊的獵物徒然掙扎的鎮定。那種胸有成竹的冷靜逼得他愈發驚懼不已,幾乎要落荒而逃。

    他嚥了咽口水,握緊手上的刀,大喝一聲撲過來,卻見那小女子忽地身形一矮,等他回過神胸前已挨一刀,接着又是一腳將他踢開,他甚至沒看到對方如何出手。他手心沁汗,明明比對方粗壯幾倍的雙腿卻忍不住打起顫來。

    對方腿下一彎,忽而像離弦的箭衝過來,光是那雙眼就叫他遍體生寒,一個大漢竟被嚇得只口中亂叫,手上亂揮,似是這樣就能將那鬼魅般的人擋在身外。怎知腳下被橫掃一腳,腳踝一拐跌坐下去,眼前一黑,面上又重重捱了一腳躺倒在地。

    那小女子擡腳狠狠踏在他胸口,彎下腰,握刀的手輕輕一揚,他便覺腕上一陣鑽心的痛,不自覺丟開刀去。

    “說!誰指使你們的?”東方永安腳下一個用力,那大漢痛呼起來,咔嚓一聲,竟是被她生生踩斷一根肋骨,她看到陸雲衣被辱時,氣得那叫一個血氣上涌,這些賤男人就會欺善怕惡!

    那大漢一面討饒一面支支吾吾:“是,是小的們一時起了色心,沒,沒人指使。”

    東方永安也不與他廢話,一刀紮在他大腿上:“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

    “真,真的,小的們是這附近的馬賊,馬賊你知道嗎?”

    她冷笑將寒刃抵住那脖子:“馬賊是嗎?原本我還想你若招了我便饒你一命,既然你說你是馬賊,未免你再去害人,我只好送你上路了!”說着高高舉起短刀,她揹着陽光的雙目中露出森森寒意,陽光下的刀尖刺痛大漢的眼。

    他猛地閉上眼:“我說我說!你真的能饒我一命?”

    東方永安以刀背拍拍他的臉:“看你能說出些什麼。”那人從實招來,竟是軍營楊校尉的夫人也就是楊崢夫人藍沅所指使,“她給了我們一大筆定金,叫我們盯着這姑娘,找機會動手,事成之後還有一大筆尾金。”

    “她讓你們做什麼?”

    “污了這姑娘清白,再將她殺了僞裝成是馬賊乾的。”

    東方永安真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幾個洞,然而她還要留着他引出藍沅,誰知陸雲衣忽然衝出來,她尖叫着奪過她手裏的刀瘋狂地紮下去,一連十幾刀,直到東方永安將她拖開才罷手,丟了刀坐在地上痛哭。她好端端出門的,現下卻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狼狽不堪卻又一身血跡叫人不忍看。

    東方永安不知該如何相勸,這種事對她這個新時代女性來說尚且是莫大傷害,對她一個禮法下長大的陸家小姐來說更是如同滅頂之災。果見陸雲衣哭了片刻拿起刀就往自己扎去,東方永安飛撲過去踢開她手上的寒刃,死死抱住她:“不要雲衣!”

    陸雲衣死命掙扎:“你讓我死了!死了算了!我一身污穢還活着做什麼?還有什麼臉面活着!”她淚如雨下,生無可戀一心只想死了一了百了,瘋也似的對着東方永安又抓又咬,將她手上腕上咬出絲絲血跡,怎奈竟不能動對方分毫。

    東方永安抱着她將她的頭死死按在自己懷中,眼淚隨着她簌簌而下:“不,雲衣你不髒,髒的是他們!是藍沅那個賤人!”聽到藍沅,陸雲衣更恨,嘶聲長吼,痛徹心扉叫人聞之無不動容。

    “我恨她,我恨他們!”

    東方永安抵着她的腦袋,眼露寒光:“所以雲衣,該死的不是你!你若死了不是正合了她的意,叫她拍手稱快?你不能一死了之,你要好好活着!活着才能將她給你的傷痛統統還回去!”

    陸雲衣只抱着她道:“我恨她!我恨!”

    “如果恨你能讓你活下去,那就恨她,用你的全部身心恨她。”什麼恨不能長久,什麼要有寬容之心,統統見鬼去吧,她只想陸雲衣能活下去。

    也許是她的勸慰奏了效,又也許太恨,恨得陸雲衣不想就這麼死去,她不再哭鬧,也不再尋死,東方永安總算放下一點心來。只是一路上她不哭不笑,呆滯如木偶,卻不知這一身傷,一心傷要如何能愈。

    她呆呆地坐在馬上一言不發,東方永安牽着馬往回走,待走到城門口,陸雲衣卻發瘋似的跳下馬,往回跑,口中不住念道:“我不回去,不回去,我不能見他,不能讓他看見我這個樣子!”

    她看着城門如同見了鬼門的樣子讓東方永安心下發怵,跟着追過去好容易穩住她:“好,不回去,我們不回去,這附近應有村莊,我們去借宿一宿。”

    兩人拐道往城郊走去,走過一條山野小道,再過一條小溪,果見一座小村莊,村口豎着杆酒旗隨風飄揚。“我們先在這兒歇一腳也好問問哪裏可以投宿。”陸雲衣只扣緊她給她的外衣往她身邊靠了靠,她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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