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方皇后傳 > 第173章 第 173 章
    且說月前依布爾草原形勢漸定,不但李芳一與六部夾擊大敗瀚海古大軍,李明武更是輕裝飛騎直搗瀚海古王庭,斬殺了瀚海古王,以及斬獲頭顱千餘。與李芳一匯流後更是將瀚海古殘部直趕至狼嘯山以西以北,一舉解決了大辰北方多年隱患,瀚海古殘部二十年之內都無法再踏過狼嘯山。

    如此罕世之功,皇帝頒下聖旨封賞諸將,又賜下無數金銀珠寶犒賞三軍,卻讓李芳一帶親兵回朝受賞。聞此消息,卜左道:“說什麼親自封賞,要王爺回朝,我看那皇帝老兒是想趁此機會將王爺騙回去!”

    單鋒喝道:“你一張嘴口無遮攔的,別胡說!”

    李芳一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張從文瞥一眼他道:“以在下之見,卜將軍說得不錯,向來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王爺自守大雲山以來屢建功勳,陛下是封了又封,賞了又賞。當賞無可賞之時,即是功高震主、帝王忌憚之時。所以王爺此次若去,只怕將無法再回大雲山。”因與瀚海古一戰,張從文後勤調度立下大功,已被李芳一提爲幕僚,可入書房參與議事。

    聞他之言,衆人皆一臉凝重。卜左道:“怎麼辦,王爺發個話,要不,咱們就。”他頓一下,“反了他孃的!皇帝老兒包藏禍心,就別怪咱們翻臉無情!正好纔打跑了瀚海古,六部跟咱還聯繫着!”

    張從文:“若再派個人聯絡三王爺以應,在下看事可成!”

    經他二人一說,諸將激動起來,抱拳道:“王爺請下令,若舉事,吾等必隨!”羣情激昂,李芳一的不急不慌卻與之形成鮮明對比,他緩緩起身,手負於背慢踱幾步,道:“諸位心意本王明白,也心領了,但也請諸位明白,本王姓李,乃李氏子孫,豈可禍亂大辰!今日之事,諸位必不可再提起!”

    “哎!”卜左嘆氣。

    李芳一吩咐下去翌日拔營回朝,正要將隨行將領名單分派下去,侍衛來報李明武求見。不一會兒李明武大踏步進來,見到書房裏諸多人先是愣了一瞬,隨即衣襬一撩單膝跪下道:“侄兒此來只想請皇叔放心,此去長陽,侄兒與皇叔同行,必護您周全。”

    卜左笑道:“殿下這話奇了,王爺回長陽能有什麼危險需要殿下保護?再說王爺有我們,又何需勞煩殿下?”

    “我……”李明武一句話憋住,臉色漲紅瞅着李芳一,“侄兒沒什麼好說,只要皇叔相信侄兒就成!”

    李芳一將他扶起拍拍他的肩:“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相信你,你就與我一同回長陽吧。”隨後他高聲道,“明日卜左、齊充、江林本部人馬隨本王回朝。”他走到楊崢身邊,“你夫人身體不好,又有孕在身,你們也隨本王回去吧,去長陽好好調養。還有張先生,在這邊吃了不少苦,與本王回去好好享福。”又道,“單鋒、丁勝、紀如聽令,你們留下,好好整軍,守好大雲山。”

    分派畢,各將領命而去,張從文走在最後,趁機向李芳一道:“王爺既決定回去,在下有一言或可保王爺平安。此去,王爺手中兵權只怕不保,所以您一定要在陛下提出之前,當着文武百官交出兵權。”

    李芳一道:“本王也正有此意。”

    張從文抱扇:“王爺英明,只是從今以後您怕是隻能做個閒散王爺了。”

    李芳一豁達一笑:“有何不可,本王也累了半輩子,該交給小輩兒們了。”對於他一心只爲大辰,不計個人得失的襟懷,張從文心生敬意,躬身而退。

    李芳一命人去將單鋒喊來:“可知本王叫你留下是爲何意?”單鋒道:“屬下不知,請王爺明示。”李芳一道:“本王此去會向陛下請奏,讓七殿下接替本王的位子,這也是陛下的本意。卜左等人生性魯莽、易衝動,對七殿下多有不服,本王不放心,所以將他們帶走。而你文武兼備、膽大心細,紀如又擅掌軍紀,所以本王將你們留下。本王要你們盡心盡力輔佐七殿下,若殿下犯錯,你當敢不吝性命以諫之,如何?”

    單鋒當即跪下:“屬下必不負王爺所託。”

    李芳一道:“如此本王就將大雲山交給你們了,守好它。”單鋒應是,李芳一擺手示意他退下。單鋒走兩步又回身抱拳:“王爺此去若遇危險,就叫人傳金印,我等與盤龍關守軍必護王爺周全!”盤龍關同在大雲山山脈,與阿莘城同爲大辰北方屏障,乃是連接其羅的關口,亦有十萬守軍。

    單鋒此話其中一層意思便是,即便沒有將軍印綬,只要有七王金印,他們亦會見印而動,這是無數次出生入死,鮮血鑄下的契約。李芳一點頭:“放心吧,本王還不至有性命之憂。”

    李芳一帶着親兵千餘人返回長陽,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大半個月,至七月纔到。皇帝安排李明珏出城迎接,也就是東方永安三人到達長陽的後三日。

    這一日,爲表皇帝隆恩,太子率文武百官浩浩蕩蕩出城十里相迎,數萬百姓夾道慶賀。東方永安帶着面紗與小言、宋春混在人羣中,人們摩肩接踵,前擁後擠,待李明珏與李芳一併轡入城之時,人們齊聲歡呼,擠得更是厲害。東方永安得拼命往前,才能不被擠走,但也無法靠近李明珏。

    一路跟去皇宮門前,李芳一下馬朝民衆作揖以示感謝,李明珏亦下馬與他停留片刻。若要見此時是最好機會,東方永安奮力扒開人羣往前擠,一面呼喊李明珏的名字,然而她的聲音淹沒在鼎沸的人聲中。

    小言好容易擠過來:“怎麼辦?根本沒有辦法靠近。”

    東方永安四顧,望見李明珏側面有棵李子樹,樹下有間棚舍,三人繞過去,東方永安爬上棚舍,棚舍在人羣后方,周圍沒什麼人又能清楚地看見李明珏。她嘗試揮了兩下手,喊了兩聲,不意外李明珏並沒有看見也沒聽見。

    瞅見樹上還掛着李子,東方永安扒拉着樹枝摘下一顆,對準李明珏丟過去,很好,精準命中。李明珏莫名回頭卻不見異常,看見地上的李子不由怔住,李芳一問:“怎麼了?”他答:“沒什麼。”兩人上馬入宮去。這邊東方永安早被維*穩的士兵拽下來,一腳揣在地上,提着刀柄劈頭蓋臉就打:“你丟的什麼!你竟然敢用東西砸殿下!”

    “那不過是李子!”小言喊。

    “管你什麼,敢砸殿下就是大不敬!”幾名士兵圍上來一陣拳打腳踢,要將三人抓走。東方永安搶過一把刀柄,左右刷刷幾下將他們逼退,拉着小言、宋春跑了。幾名士兵追過幾條巷子,失了他們蹤影作罷。

    三人狼狽地回到客棧,東方永安衣衫盡溼,傷口裂開流淌的血水與汗水混在一處。小言替她將衣衫剪開才剝下,重新上藥包紮了:“要見殿下果然不是那麼容易,這下可如何是好?”

    東方永安道:“看看形勢再說。”若今日之事上報了巡防營,巡防營要大做文章拿人,他們就得離開長陽,但若沒動靜,還可以再等等。因再過一日便是七夕乞巧節,李明珏多半要陪太子妃出遊。想到李明珏她有些失落,他看起來很好,一如往常,之前她毫不懷疑,現在卻忍不住想,自她失蹤,他到底有沒有找過她。

    這廂李明珏接回李芳一,便匆匆回東宮着人牽來馬匹,叫上安和一同出宮。

    安和道:“現在?”

    “就是現在。”

    “可現在街上的人只怕還沒散盡,擠得很也不安全。”

    “哪兒這麼多話。”李明珏上馬就走。

    安和追上:“殿下這麼急,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難道是程秀?”他想不出來還有誰會讓李明珏這麼急。李明珏不言語,只騎馬徑直出了宮往皇宮邊上那棵李子樹去。

    他在棚舍邊查看一番,角落尋到些許血跡,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安和道:“不一定就是程秀。”李明珏看一眼從李子樹到他先前所站之地的距離道:“這麼遠的距離,能用李子精準打中我的還會有誰?若是刺客,不會用李子,若是普通人惡作劇,不會有這樣的眼力、手力。”

    “這麼說也有道理,但若真是程秀,她又爲何不直接來見殿下?即便沒了令牌,宮門的人也是眼熟的,若來過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您不是早吩咐了他們見着人立即來報?”

    “我也不知。這樣,我給你一幅畫,你現在就帶人去街上以及各家客棧、藥鋪查訪。”安和去找來筆墨紙硯,李明珏當場揮灑出一幅畫像,漂亮的女孩子躍然紙上,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安和讚歎,心想程秀那丫頭的樣貌只怕已經烙印在李明珏心裏了。

    李明珏將畫給他:“多派些人,分頭暗訪。還有,去巡防營探一下,有沒有人上報李子滋事,若報了,壓下去,叫他們不必爲這等小事費神。”他不明白若是東方永安,爲何不來找他,他不得不假設她有難言之隱,所以不希望巡防營勞師動衆將人嚇跑了。

    安和走後,李明珏亦從樹上摘下一隻李子握在手中暗道:“永安,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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