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方皇后傳 > 第 239 章 第 239 章
    李明易見李穆那是千萬個不願意,本就是被他母親拖拽來的,坐不到片刻就渾身不自在,起身欲逃。伏瑟一拍桌子,喝道:“今日你若敢踏出此門,從此不必再認我這個母親!我與你,母子恩斷義絕!”說着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剪刀扯下發髻就絞起來。

    “您這是鬧哪一齣!”李明易撲過來奪下剪刀。

    伏瑟掩面哭泣:“我都是爲你好,要怎樣你才能明白?與其將來不容於他人,不如現在就自斷三千煩惱絲,以後青燈古佛,什麼都不管了吧!”

    李明易垂頭喪氣往旁邊一坐:“您爲什麼非要……唉,四哥什麼樣子您沒看見嗎?”

    見他口氣鬆動,伏瑟喜道:“你跟他不一樣!你與你三叔的關係豈是老四能比的,你三叔自小喜愛你。”她轉而朝李穆道,“若攝政王不嫌棄,本宮欲讓易兒拜王爺爲亞父。”此言一出,不但李明易跳起來,李穆亦是眼神一動。原來伏瑟所說的大禮便是此,這無疑是對他最大的推崇,以他攝政王至尊,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談何容易,他的嘴脣微微勾起,皇帝的亞父,有點意思。

    與他相比,李明易的臉色卻萬分難看,暴怒到扭曲:“母親您瘋了!您是要召告天下您與,與他有一腿?朝中上下嘲笑還不夠,您還要讓天下人恥笑您不忠不貞?連帶我都會被懷疑……不,您不能這麼做!您到底爲何變得如此厚顏無恥!”

    啪一聲,伏瑟甩了他一記響亮耳光,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再跟你這個天真的小子廢言,你給我聽好了,我今日說的話!想要任何東西都得付出代價,不想付出代價,就想得到,你以爲你是誰?養尊處優的日子就讓你自以爲是上天的寵兒了嗎?母親爲何不惜一切爲你爭取?因爲當你被踐踏時,纔會知道命運有多無常與殘酷!你這個蠢瓜!”

    李明易吼道:“想要,想要!我不想要!”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想不想要?”看着伏瑟那雙要穿透他靈魂的眼,幾乎脫口而出,本沒有猶豫的話,竟不知爲何被他嚥下去。他驀然想起伏瑟摟着哭喊的他說過的話:想替父親報仇嗎?想替舅舅報仇嗎?想讓李穆伏誅,想改變這一切嗎?想!他發了瘋地想,做夢都在想!他還想保住四哥,還想……明明想要的那麼多!

    伏瑟說過,更久遠前,父親也說過,想達成願望,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強大!登上那個位置,將權利掌握在自己手中!眼淚憤怒無法給他想要的,沒有人會將他想要的送到他面前。

    “我真的可以嗎?”

    伏瑟眼眶微紅,重重點頭,無聲告訴他:“受得起多大屈辱,才能成就多大的功業!”

    忽而,李穆的聲音插入:“我不想打擾你們,但我得提醒,除了拜爲亞父,本王還有個條件。”隨着他的話語,不但李明易,連伏瑟也睜大眼睛。

    中和二年接近尾聲之時,皇帝病篤實在無法臨朝,又無子嗣,本着對天下負責對百姓負責之意,決意將皇位禪讓給其弟永昌王。

    在皇帝授意下,司天臺敬問天意,定下來年開春南郊祭壇舉行禪位與新帝登基儀式。

    這道佈告發出,在長陽大街小巷引起不小轟動,但細說來又是意料之中。驚訝者,新帝才登位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竟又換人,難免引起諸多猜測,甚至小小的恐慌。料想中者,皇帝生病不是一兩天,近來病篤的說法甚囂塵上,按照那些小道消息,指不定皇帝什麼時候就賓天了,多方早有猜測,用不了多久恐怕就得另立新君,拖到年底才發佈,已經比他們料想的要晚,這也說明,皇帝當真病得厲害。

    有人說:“聽聞陛下的病與皇后娘娘的死有關,真可憐,貴爲天子還不如咱小老百姓安穩自在。”

    “你懂什麼?如今朝中誰都不容易,這一張小小布告下可謂暗潮洶涌!攝政王早就想更立新君,拖到現在必是受了壓制,爲保陛下,太叔公幾位大人盡力了。等新君登基,陛下就可以安心離去養病,但幾位大人還得繼續留下牽制王爺,你說誰更可憐呢?”

    有人訓斥:“不要命啦!這些也是我等小民可以胡說的?小心禍從口出。比起這,佈告上說新君即位時會迎娶東海郡太守之女,我倒是更好奇這東海郡太守之女是何許人也?諸位可聽說過?又是否見過?”

    旁人道:“養在深閨的小姐沒見過聽過有什麼好奇怪的?”

    攝政王府,李念君聽到消息臉色驟變,急步往議事廳一尋李穆。以往她是絕不會去議事廳的,一來議事廳在前院,身爲芳菲郡主、王府貴女,她時刻謹守禮制,不敢輕易拋頭露面,二來議事重地,李穆不準閒雜人等,更不許女流之輩靠近。

    果然她出現在議事廳門口,李穆的臉頓時沉下去,冷聲道:“你來做什麼?”屋內多雙眼睛齊整整盯着她,李念君雪色的臉頰因着急與羞怯燒得通紅,她忍住想要逃離的衝動,壓住聲音中的慌亂:“女兒有一事不明,想向父親請教。”

    “沒看見正在議事,怎麼這麼不懂事?退下,有什麼晚點再說。”

    李念君緊咬嘴脣,一股委屈涌上心頭。不懂事?這麼多年來她謹小慎微、規行矩步,用那些繁瑣的規矩嚴格要求自己,讓那些條條框框壓得自己幾乎透不過氣,所爲不過懂事二字,不過李穆一聲半句誇獎。她活得好像提線木偶,卻總是告訴自己她是幸福的,已經擁有很多,應該懂得滿足。

    可直到遇見那個人,直到今日,她無法裝作不在意,無法假裝毫無想法,按照李穆所希望的帶着完美卻虛假的笑容,穿上那令人作嘔的嫁衣。從沒有一次像今日,她想大聲喊出來她是一個人!想告訴她的父親,她有喜怒哀樂,不是美麗的人偶,不是他手中的棋子,而是他的女兒!

    “退下!”李穆的聲音帶了隱隱的怒氣。

    腿不聽使喚地哆嗦,瘋了一樣想要後退,從沒有忤逆過李穆的人,咬緊牙關,把定主意,伸手扣住門框,沒有退去,反而往前更進一步。一雙翦水美眸中水氣氤氳,如霧籠秋山,哀怨中一絲倔強。

    見狀,陳昱等人起身告退。

    待他們退盡,李穆方讓她進屋,看她冷得暗暗搓手,心下一軟,喚她坐過來,靠着火爐:“想問什麼就問吧。”

    “聽聞新君即位會迎娶東海郡太守之女,但就女兒所知。”她微頓,“東海郡太守並無年歲合適的女兒。”

    “現在是沒有,但很快就會有了。你會來,不就是有人多嘴了嗎?”

    李念君咬咬脣,盡力剋制自己的顫抖:“女兒無論如何不明白!父親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可這次女兒決不能答應。父親!”她跪到李穆膝下,“易兒是女兒的堂弟啊!您要……要……這是亂*倫!是爲世俗所不容的!”她萬萬沒想到李穆竟想讓她充作東海郡太守之女嫁給李明易,聽到這個消息時,她如遭五雷轟頂,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是這個世間可以給她最大的侮辱,而這個侮辱來自她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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