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方皇后傳 > 第 270 章 第 270 章
    極樂場的休整房間,端着水盆的人進進出出,個個忙得腳底生煙,比救火還急的陣勢,大夫進了一撥又一撥,也被趕出來一撥又一撥。守在門口的阮明覺得連自己也跟着急出了一身汗,摸摸腦袋,暗歎這怕是極樂場自開場以來,第一次爲救人忙成這樣了。連他一個沒什麼好奇心的人也不免猜測,屋裏那姑娘到底何方神聖。

    “按住她!止血,快止血!”今夜他沒少聽這樣的吼聲。“經無雙聽到沒有?別愣着了,過來摁住!”阮明笑着搖頭,自己主子也有今天,他很想看看此刻主子的神情。

    發愣的經無雙嚇了一跳,回過神,支吾兩聲想駁斥,最後在對方‘再不過來小心我揍你’滿含威脅的眼神下,苦着一張臉,拖着生硬的步子挪過去。實不是他不樂意救人,救人嘛勝造七級浮屠的事何樂不爲,但那應該是別人動手,自己坐享其成纔對,輪到自己上陣,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明知道我最怕血,你這不是爲難人嘛!”他雖是極樂場之主,卻是個極斯文的文弱書生,嬌養的富家子弟,秉持君子遠庖廚的原則,更見不得血腥之事,瞧見打架鬥毆流血事件是有多遠躲多遠,所以往日很少來觀戰,這次是開了青銅門才按捺不住好奇來了。這會兒可好,不但要忍受滿鼻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還要他沾手,不如殺了他吧!

    “瞧你樣子,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婆婆媽媽,你能把極樂場開成現在這樣,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奇事。”

    “是是,我自是比不上能被你瞧上的人。”眼前人的脾性他清楚得很,牀上這位必定就是他當初瞧上的,否則就是在他面前吐血到死,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我提醒你,她好像快不成了。”自進了這間房,人一直昏迷着,卻沒停下吐血,大量血沫從微張的口中涌出,將她臉頰、脖子,枕頭、褥子濺得一片血紅,大夫拿着帕子、汗巾堵在她嘴角也堵不住,少時,人便開始痙攣。

    說話的間隙,又一口正濺了他滿手,驚得經無雙撒手跳起來:“這樣不行,得下狠藥!”

    大夫顫顫巍巍道:“這藥灌下去一碗又一碗卻不見效。她肋骨雖沒斷,臟腑卻損傷得厲害,普通藥物沒甚效用,可眼下,老夫手上又沒有續命的藥材,如何是好?”

    “你是大夫反問我們如何是好?”

    大夫委屈垂頭,囁嚅道:“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他是不敢大聲說,牀邊坐着的那尊帶金絲面具的“大佛”,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抖三抖。

    “不就是續命藥嘛,我有,我這就去拿。”經無雙趕緊藉口溜走,手上的血再多留一會兒,他就得忍痛捨棄了這一雙還令他頗爲滿意的手。

    不一會兒,他拿着一隻方形小錦盒進來,丟給牀邊的人:“這可是千金難求的神仙藥,快給她服下,這條命多半就能度回來了。”

    金絲面具的人拿出其中藥丸給東方永安服下,這藥本就是極樂場經手,藥效如何他自然清楚。度命不在話下,並且在鎮痛方面有奇效,東方永安的傷,光是痛就能痛掉她半條命,服用此藥正好。

    不料藥丸入口沒多久又給吐了出來,帶金絲面具的人以爲她傷得無法下嚥,扣住她下顎幫她一把,怎知折騰數次,藥就是下不去。

    經無雙奇道:“別的藥也沒見她吐出來,莫不是偏偏就不肯喫神仙藥?我真懷疑她是不是真的不省人事,實在挑剔得很。神仙藥雖有那麼一點點缺陷,但貴得人肉疼,別人想要還沒有,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纔不給她用,真是不識好歹的傢伙!”

    他心疼得要命,戴面具的人卻不以爲意,將藥丸丟開道:“那就沒辦法了。”說罷起身,眨眼的時間已到經無雙跟前,二話不說揪起他的衣襟,往襟口摸出一隻羊腸製成的小袋子,從裏面倒出另一隻藥丸。

    經無雙頓時嚷嚷起來,伸手去搶:“這就過分了吧,這可是我自己的救命藥,不到死前一刻都不能喫的好嗎?喂,你這麼有異性沒人性,本公子可要翻臉了。”

    “斯文!記住你可是文弱書生,斯文公子。”

    “你都要了我的命,還管我斯不斯文?”

    戴面具的人斜睨他一眼:“這位公子,你是快死了嗎?你若現在就死,我會好好安葬你的,別擔心。”

    “聽聽,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我可是你的兒時玩伴,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啊!”他捂住自己心口,“本公子要被活活你氣死了,本公子這不堪重負的脆弱心肝啊,今日真是受了太多折磨。”

    名副其實的救命藥,一粒下去,牀上的人很快就不再吐血,人也漸漸平復下來。戴面具的人長吁一口,替她擦掉臉頰上的血污,掩好被子。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人被硬拉回來度上一口氣,大夫們如蒙大赦,顧不得是什麼藥理,開了後續調養的藥給下人,逃也似的去了。

    屋子裏忽然安靜下來,一者躺一者坐,還有個經無雙站着自覺多餘,走又不甘,好歹自己費了不少勁,搭了不少錢救人,卻連對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他無雙公子還沒喫過這種虧。眼珠一轉,便上去想要揭開牀上人的面具,能被他惦記的會是怎樣一個人呢?他感覺自己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燒。

    可惜還沒觸到面具,手就被打回來。

    “不用這麼小氣吧,看一眼也不行?”

    “不行。”

    坐在一旁帶金絲面具的人起身,拎住經無雙後領,直將他拎出門去:“受了太多折磨就去歇着,別在這兒嚷嚷,那藥我回去命人制了給你送過來,死不了你。瞧瞧你,成天躲在極樂場,養得細皮嫩肉,誰要能傷你一分半點,就是了不起,還這麼怕死,說出去丟的是我的臉。”

    經無雙是個要面子的,好在門口沒人,阮明送大夫,安排藥費去了。說到怕死,他有不同意見了:“怕死怎麼了?怕死是人之常情,怕死是正常的,不怕死纔是不正常的。”他扇指門內,“她就是不正常中的不正常,典型的腦子有病。說好了,你還我藥,那費用是不是一併……”

    “一分沒有,一分不能少。”這說的是兩個意思,今晚救人的花費一分沒有,制新藥的錢則一分不能少。

    經無雙拉長臉:“本公子是欠了誰的?佔我的地,用我的人,我不但要倒貼診治費還要倒貼救命丸,倒貼了救命丸還要自付新藥的錢?太虧了吧!造什麼孽了我!”

    對方一把攬住他的肩:“遠道而來,我累了,咱去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

    經無雙領他到以往居住的房間,推開門並沒有久未居住的黴味,反而隱隱浮動一股暗香:“除了打掃,沒人進來,你的東西也沒人敢碰。香是你慣薰的可還滿意?”戴面具的人將斗篷脫下,交給已經回來,候立在經無雙身後的阮明收好,阮明親自端來茶水,自動退下帶上房門。“雖然你來得突然,但東西都是現成的,倒也沒什麼。只是女人卻沒有,要不要本公子去給你找幾個可人的姑娘?你不是號稱一日不可無婦人?那屋裏躺着的恐怕不能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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