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永安你敢再打我，太妃不會放過你的！”
“好啊，我等着。”伏珊珊罵一句，東方永安抽一下，連抽四五下，伏珊珊不敢再罵，只抱着頭嗚嗚哭泣，東方永安將鞭子扔給緊隨其後的香雪，吩咐目瞪口呆的婆子們，“愣着幹嘛？還不扶你們主子回去歇着？等會兒，本總管還有舊情要與你們主子敘一敘。”一聽她還要來，伏珊珊頓時蔫了般哭喪着臉，在婆子們攙扶下回自己屋去了。
東方永安扶起卡琳娜主僕，親自送她們回屋，命人請來太醫，瞧着太醫診治過，確認無礙才退出來。去到伏珊珊屋子，人上了藥正趴在牀上哭，自己手下使了多少力，東方永安心裏有數，就那幾下頂多將外裳扯破罷了，瞧她哭天搶地，活像受了什麼酷刑。東方永安自顧自往桌邊坐下，給自己倒杯水，觀她旁若無人地哭了半日，沒力氣了停下來纔不鹹不淡開口：“哭夠了沒？哭夠了就過來好好說話。”
伏珊珊看她一眼，又嚎哭起來，她狀若不見，朝婆子道：“你們主子實在悲痛，再哭下去傷了身體也不好。這樣吧，既然她停不下來，咱就幫她一把，她不是愛哭嗎？去叫園子裏所有的婢女婆子都過來瞧着，不夠再叫上外邊守着的侍衛，巡夜的羽林衛也都叫來，讓她在衆人面前哭個夠。”
一聞此言，伏珊珊立馬跳起來：“賤人，你別欺人太甚！有本事叫我姑姑來！”
東方永安瞟她一眼：“你叫誰賤人？你自己嗎？”
她眼神兇狠，叫伏珊珊心上一咯噔，愣是不敢再罵，支支吾吾嘀嘀咕咕了一通，也不知說些什麼。東方永安冷哼一聲：“逞口頭之快毫無意義，你若不想看見我，接下來我問你的話，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她向香雪使個眼色，香雪將伺候着的婆子婢女一股腦趕出去，自己也退去。
門關上，東方永安收回眼神，手指自己對面：“過來坐着，還是你想站着？”伏珊珊不情不願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我要問你什麼，你大約也知道，我與你之間也沒別的話說。這件事早該算賬，無奈我現在才騰出手來，讓你過了許久好日子，你也該感謝我。”伏珊珊不服這個氣，充耳不聞，她也不惱，繼續道，“當年你不說的原因，我也明白幾分，你覺得自己需要爭寵的日子還長，留一個幫手多一份勝算。讓我猜猜她怎麼跟你說的，如果她能跟上六殿下也就是現在的陛下，以後就是你堅實的後盾，你幫她，她幫你是嗎？”
伏珊珊睜大眼，這話與當年相差無幾，她都要懷疑東方永安是親耳聽見了：“你都猜到了，還要我說什麼？”東方永安端着水杯出神半晌，面色複雜，說不上憤慨卻隱約幾分淒涼。
她嘲笑：“是不是有些難以置信，自己做人這麼失敗，竟被同門師姐妹出賣？其實吧，那也是隻妄想飛上枝頭的烏鴉罷了，若不是她的目標是六哥，與我尚能共存，且對我也有那麼丁點幫助，我是看不上的。你們這些山野裏出來的粗鄙之人，渾身就是洗不掉那股子賤味，五哥六哥也不知着什麼魔，留着你們徒讓皇宮沾染污穢。”她擡手在鼻子前甩甩，作出聞到什麼臭味的嫌惡表情。
“被人捏住脖子的雞也只能咯咯咯叫罷了。”東方永安諷刺。
“你罵誰呢！”東方永安自去找來紙筆往她面前一拍，震得她心肝一顫。“幹嘛？”
伏珊珊彷彿聽了笑話：“我瘋了纔不打自招。”
“你也可以把你那部分簡略掉，反正我也沒打算現在動你。”
伏珊珊沒注意她話裏另一層意思，偷瞄她一眼：“你是打算拿着我的話去找杜若算賬？那我爲什麼要聽你的？你們兩個比起來還是她更可能幫我，你方纔打我的賬還沒算呢。”
東方永安起身：“我給你好好分析分析，如今六殿下做了皇帝，你姑姑是太妃，以後會是太后，你還怕誰對你不利？還需要一個婢女保護？”這話頗有道理，伏珊珊點點頭，她本就看不上杜若，想到要靠個低賤的婢子保護就一肚子火。“再者，她沒機會了，不管今日你寫不寫，我都會跟她算總賬，這事拖得太久，該了結了。讓你寫下來，不過讓她心服口服，我不想再跟她浪費口舌。你方纔說，不打自招是喫虧，你要想，我可以叫人再將鞭子拿來，抽一下你寫個字也不是不可以。”
“你敢！寫就寫。”反正是杜若完蛋又不是她，飛速寫完，她將紙張甩到東方永安臉上，“沒事就趕緊滾蛋！”
東方永安笑：“那就多謝伏小姐了。”那意思是她還不承認她跟了李明珏呢。原本就是偷樑換柱，後又強塞過去的，名不正言不順一直是伏珊珊心裏一根刺，被她挑起，破口罵道：“東方永安，我告訴你，這事沒完，你等着吧！”
走到門邊的人回頭：“沒人教過你，居於劣勢的時候別當面威脅別人嗎？你只會喫更多苦。”她驟然回身靠近，嚇得伏珊珊不由自主後退兩步：“你，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時候不早，請早點歇息。”東方永安退回去，一手負在背後，轉身跨出，動作竟有幾分瀟灑。留伏珊珊懊惱不已，自己怎麼就怕她了！
第二日起牀，叫了半天才一個笨手笨腳的小丫頭匆匆跑來，手忙腳亂一看就是個生手，再看園子裏眼熟的都不見了，只餘三兩個僕從，昨日人還多得能跪一園子，今日就冷冷清清，活像兩個世界，她才知道沒完的分明是東方永安。
來傳話的小太監跪在下頭說什麼：“陛下提倡勤儉節約，作爲自家人自更是要以身作則，爲宮人表率……多餘的僕從調往他處，留一個婆子，兩名宮女伺候着，雖人不多，也定要盡心竭力，不可怠慢。”伏珊珊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問身邊候立着的丫頭：“這麼點人夠怎麼使喚？還有那屋子裏的呢？也是如此？”她問的是卡琳娜屋子裏。?
小丫頭回：“哪還有那屋子，人都走啦。”
“走了？”伏珊珊愣半晌沒反應過來‘走了’是什麼意思。
長陽出城的北門處停兩輛馬車，車邊採娘與幾名士兵候着，其中一輛上坐着便裝的東方永安與卡琳娜主僕。“這是我僅能爲你們爭取到的了，沒有徵詢你們意見擅自做主，還請見諒。”她去找了皇帝，爲卡琳娜主僕奏請回歸故土。
卡琳娜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還能回家，激動地抓着東方永安的手：“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多謝，非常感謝！”連道幾聲謝，彷彿只有這個字音能表達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