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方皇后傳 > 第 409 章 第 409 章
    “以一,二報數!”清晨的山谷一聲響亮號令。

    迴應的卻是綿軟無力的報號聲:“一”“二”“一”“嘻嘻嘻。”

    “再來!”

    “一”“二”“嘻嘻嘻”。

    瑤琴主持了招兵買馬,雖然大出她意料之外,響應之人甚爲有限,但好歹也聚集了一兩千人。東方永安倒是毫不氣餒,笑說一兩千人,也是好的開始。瑤琴招兵的時候,她便與安陵、羊腸等人往西邊羣山探尋一番,發現一處水草豐沛,地勢開闊的河谷,四周又有山羣環繞,從外部,一毫不能窺探其中奧祕。於是將那處選爲練兵場,瑤琴等人繼續在外圍招人,他們則將新招的拉進山谷先練着。

    來報名的都是原本就了無牽掛的流浪漢或新失了家園、難以爲生之人,要麼衝一口飯食,要麼衝一袋錢幣,賒欠田地的事反而沒人在意了。這些人性情各異,見識參差不齊,就拿數數這最簡單的事來說,能數超過“五”的一隻手數得過來,其餘讓他掰着指頭,也能給你數混了。讓他們數數,東方永安自然不是想辦學堂,對於如何訓練新兵,她夜以繼日想了一套周全辦法,沒想到卻卡在最開始一關。於是不得不將訓練計劃暫時擱淺,這些人與她那個時代的新兵蛋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他們爲生存而來,沒有使命的概念,自然也不會有遵守紀律、聽令行止的意識,說白了就是一盤散沙。面對這樣一羣人,跟他講計劃那都是瞎忙活。於是東方永安決定拿出對付青銅門六人的法子,先從說課開始。第一項便是數數,東方永安用不着他們成數學家,能從一數到十便阿彌陀佛,這是爲之後融合了後世練兵法的訓練打基礎。課別分三類,一爲數數,採娘教;二爲明理,早先來報名那位偶爾發癲的讀書人教,奇的是,讓他給新人們胡扯一通,病情倒是好轉不少,大約再次找到了自己的價值所在。新人們也最喜愛他的課,倒不是他講得多生動,而是逗弄這讀書人每每叫他們開懷大笑。對此,東方永安並不干涉,要讓四處來的人,在陌生之地找到熟悉感、歸屬感,誰說只有固定方法呢?第三類便是最枯燥也最不討好的紀律與合作課別,東方永安將之安排在讀書人旬書課別之後,還算順利。

    大半月後,散漫之狀有所好轉,東方永安便開始推行練兵之法。數會報了沒錯,只是報個數依然不時夾雜“嘻嘻嘻”的笑聲,她深感任重道遠之際,面上卻不惱不怒,索性停下,閒聊起來。“你來之前是做什麼的?最擅長什麼?”她點住第一排最右一人。那人個子不高,身材精瘦,眼睛圓而突、耳朵小。說到過往,不一定光彩,也便不一定樂意,但要說到最擅長的,那人如洪水開閘,滔滔不絕起來:“回稟大人……”

    “別叫我大人。”東方永安糾正,“叫我領隊。”

    “是!”那人此時倒拿出訓練的架勢來,“回稟領隊,小人最擅長鑽猛子。”他嘻嘻笑道,“您別瞧乾癟樣,沒什麼肉,在岸上,我是這個。”他伸出小指,“到了水裏,那就是咱的地盤,毫不誇張地說,水裏的魚見了我都要羞愧。爲什麼?因爲它一條魚都沒我遊得好哇哈哈哈。”他自豪大笑起來,旁人一陣唏噓。因爲這番話,後來大家都叫他水獺。

    此刻東方永安點點頭,轉向下一位,那人是程放手下,因而面色嚴肅,並不嬉笑:“我最擅長投擲。”她將這支隊伍,共兩百人一一問過,有擅長攀爬的,有擅長狩獵、弓術上佳,有擅長打鬥的,五花八門……自然也有近一半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一人撓撓頭,不好意思道:“俺,俺沒啥本事,就擅長,逃跑。”場上立時鬨然大笑。東方永安卻問:“就是擅跑步?”那人羞紅臉囁嚅:“算,算是吧。”她拍拍他的肩:“好本事。”

    “這也算得好本事?”便有人不服氣。

    東方永安笑答:“是不是好本事,比一比便知。既然你們都說了自己的本事,我便與你們打個賭,我與你等在你們擅長的領域,皆比一場,若能贏你們……”

    有人道:“頭領也太小瞧我等。你要能盡贏我們,我們便服你,日後聽憑差遣。”這正是東方永安想要的話。她雖做男子裝扮,然而身形到底與強壯搭不上邊,這是衆人一盤散沙、不聽號令的原因之一,甚至可以說是主要原因。追隨比自己強大之人、鄙夷比自己弱小之人,是人之本性,無可厚非。所以纔有,“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之勸。後世,以儒教化天下,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尚不見衰,何況民智未開的眼下,以實力征服是最便捷有效之法,也是紛亂之世常行霸道之因。

    於是東方永安定下一場比試,讓所有新兵觀摩。

    第一場便是與獵戶的射箭比試,這不用多說,東方永安本最擅長的,百步之外,一支箭靶。當她十發十中紅心,最後一箭,竟再現百步穿楊之威,破箭而入,箭中有箭時,獵戶丟開還未射完的箭,提前認輸。上來便一個下馬威,衆人先是一愣,繼而滿場喝彩,喝彩之聲竟是久不絕耳。

    第二場,攀巖。東方永安沒打算留手,選定了西南面一處直上直下的百丈懸崖,從上望去,一片幽深,煙霧繚繞、深不見底。讓膽敢窺視的人,直是腳下發軟,有幾個甚至癱倒在地,被人攙扶離崖後,再不敢靠近。若說第一場衆人只覺精彩,本場,如此險絕之地,所有人都打起精神,神色肅穆,無一人再有嬉笑之聲。

    有人勸道:“咱看換個地方吧,比試而已,不必這般拼命。這懸崖,可不是鬧着玩,下去多半就上不來。”

    “正是正是。”旁人附和。

    亦有人道:“要不,將探底的繩子給你們捆上,安全有個保障。”先前探底以藤蔓搓了幾條超長繩索,此時便有人快跑去將粗大的繩索抱來。

    東方永安拿起繩索,哼笑一聲丟開,甚至將他人準備好的手鑿與腳刺一併丟在地上,發出震耳的哐當聲。對面丟繩子時還不以爲然之人,見她連手鑿腳刺也丟了,竟是要徒手攀崖,面色一變,隨即壓下,也將手鑿等丟下,傲然道:“頭領敢,我自然沒有怕的道理,奉陪!”正中下懷!東方永安一笑,率先走向崖邊。

    他們攀着一頭系在粗壯樹幹上、一頭垂入幽深崖底的繩索下去,之後一支哨箭發出淒厲聲響迴盪山谷,衆人拽起繩索,屏息凝神等待。

    一個晝夜後,方見兩人出現在眼簾。只見他們的頭領,東方永安,而今化名程安身手毫不見遲鈍,猶如靈猴,在嶙峋山石間幾個騰挪便近在眼前。驟見一塊巨石擋住去路,衆人反而着急起來,趴到崖邊大喊:“領隊加油!快,他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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