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方皇后傳 > 第 519 章 第 519 章
    “放開我!快放下,你這混賬!”

    任她一路咒罵、拳打腳踢,身下的人不爲所動,徑直將她扛回鷹臺,扔布娃娃似的,一把將她摜在羅浮宮的大牀上。不等東方永安跳起,一個眼色,屋內早在等候的七八名小太監撲上去,按住她的四肢,東方永安用力掙扎幾下,竟是掙不開,目光從靜立在牀邊的人面上掃過,不禁一凜,那雙鷹眼中露出的寒芒讓她意識到事件的嚴重性。她纔想起來眼前人非是如同李明珏、李明易那般的存在,李明易通身紈絝子弟的做派,在她眼裏如同孩子一般;李明珏是她的夫君,也是愛人,雖是皇子出身,受慣了前呼後擁,但到底爲人溫和有禮,胸有丘壑、包羅萬象,他就像風和日麗下的大海,不輕易掀起波濤,就算他對自己曾提到過的來處不見得多相信,也不甚理解,但對於她不經意間在愛情中要求平等、對她那些在旁人看來或許大逆不道、有違禮法的做派竟也不動聲色的包容了。面對他的寬厚,她不免有時得寸進尺,說得不好聽就是柿子撿軟的捏,當然李明珏不是真的軟柿子,那是因爲她知曉他都會替她兜着,現在想來,不知不覺中,她其實已然信任他。

    可眼前人大爲不同,先不說她根本不瞭解他,就算他聲稱的對她有情義爲真,也難斷定他是怎樣的人、會有怎樣的做派,何況那所謂的情義裏有幾分是對她、有幾分是對“煙花”與“地獄之火”還很難說。這世上李明珏只有一個,能夠讓她恃寵而驕的人只有那一個。她忽地想起蘭心的話:您心裏得有把尺子,凡事有把握,一擊便成纔好。心中不禁有些懊惱,倒不是懊惱逃跑,只是後悔安排不夠周密詳盡,以致白白浪費了大好時機不說,以後若再想出逃,只怕難上加難,典型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別說以後,眼前這關還不知怎麼過,牀邊的人靠近兩步,她不由自主想要往後挪,卻是半點挪不得。俗話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少不得扯出一個萬分抱歉的笑:“啊,那個,我只是在寺廟裏待得悶了,出去走走。”

    “一走走到天露水?”

    “可不是,聽聞天露水廣闊浩渺,水質上佳,水草豐茂,有不少珍奇水鳥,是個觀賞的好去處。”

    “大半夜去觀賞?”

    東方永安乾笑:“對啊,夜景自有夜景的妙處,您沒瞧見月亮亮如銀盤,照得水面璀璨似星河。”

    “你還挺詩情畫意。”苻宏烈在牀沿坐下,“這意思就是不覺自己有錯?”

    東方永安賠笑:“也不是沒有,不過就是沒跟您報備。”

    苻宏烈冷笑兩聲,忽而捏住她的下顎,力道大得東方永安差點呼出聲,嘴角仍然微微勾着,聲音更沉兩分:“救你的是什麼人?去了哪裏?我猜你既然還在這兒,他們應當也會返回城中,如此說來,他們在城中有藏身之處?”不待東方永安否認繼續道,“是朕疏忽了,讓宵小鑽入城中卻不察。”

    這話東方永安就不樂意,他行宵小之舉卻說別人是宵小,臉上卻硬掛着笑容:“您想多了,我真就是去看看,哪有什麼人?”

    “魏陶?”皇帝喝道,聞聲魏陶快步入內,將一截漁網似的東西交到皇帝手上,再悄無聲息退下。皇帝漫不經心地拿着“漁網”:“知道這是什麼?”

    “漁網嘛,誰能連這都不知?陛下好興致,大半夜跑天露水網魚,那我去觀賞夜景也不是那麼難理解吧?”

    “我倒是想網兩條大魚,可惜還是讓他們跑了,這網中間破了個大洞。”

    “有什麼好奇怪?總有些意外,不是每次都能滿載而歸。”

    “呵。”皇帝笑得頗有幾分譏誚,“這網由特殊材質製成,刀劍劃不開,鐵鉗鉗不斷,你說得什麼樣的‘牙齒’才能咬斷?”

    “哦,這網如此神奇?”東方永安故作驚奇,“您有特殊的網,能咬斷它的想必亦是特殊的魚。您有所不知,大自然鬼斧神工,最是奇妙,有一種魚牙齒尖利如刀,哪日您瞧見就明白了。”因爲被捏着下顎,她言語有些含糊,樣子更有幾分滑稽。苻宏烈嘴角揚起,放開鉗制的手,拍拍她的臉頰:“哪用看什麼奇妙的刀鋒牙齒魚?眼前不就有奇妙之事?我只道東方統領爲人剛毅,慣會死鴨子嘴硬,沒想到天南海北地胡扯起來亦頭頭是道,朕小瞧你了。”他將“漁網”丟開,“那些有着尖利牙齒的奇魚,日後朕自會與他們會一會。至於你,真瞧着是半點錯也不知?”他俯下身貼近她耳邊,靠的太近,叫東方永安大氣也不敢出,“你當朕的情義是假,當朕那些警告也是假的嗎?朕只要你許我三日,這你也要讓朕失望!有句話,那時你昏迷可能沒聽到,朕就再說一遍,你的歸處只有一個,就是南陽,就是這裏!朕本不想走到這一步,但如果只有折斷翅膀,才能將鷹留下,那朕,不惜折斷它的翅膀!”

    東方永安正兀自心驚,就見他直起身子,隨意地擡手一揮,一名小太監立時跑出去,隨後一名太醫揹着醫箱快步走入。待太醫在牀前跪下,掀起醫箱,拿出一隻巴掌長的銀亮小刀,摁着她右手的太監捋起她的袖子,東方永安心一下涼了,驚慌起來:“你幹什麼?”那種小刀她不陌生,卻不是因爲看多了醫生的行囊,也就是說小刀非是以救死扶傷的用具在她腦海中留下印象,而是以殺手的兇器印在她腦中。這種小刀小巧輕便,便於隱藏攜帶,又極爲鋒利,輕輕一劃就能割開受害者頸部動脈,無聲無息就能奪走他人性命,比槍支動靜來得小,所以頗受殺手青睞。太醫拿這刀幹嘛,總不會是好心要替她理頭髮。小刀被轉到皇帝手裏,皇帝拿着緩慢轉兩圈,刀上的寒光刺痛了她的眼,出口的聲音少見地帶了急切、慌亂:“陛下,有話好好說,如此兇器還是少動爲妙。”

    “不是你不想聽朕好好說?這會兒又想聽什麼?其實朕不愛說那麼多廢話,能動手還是不要動口的好。”他猛然扣住她的手腕,在上面劃下第一刀。刺痛傳來,東方永安咬住嘴脣,皇帝將刀丟還給太醫,當那冰涼的刀刃再次貼上她的手腕,東方永安幾乎咬碎一口牙齒:“別,別這樣,我知道錯了,以後不逃跑了,您大人大量,原諒我?”

    “我原諒過你。”

    “再原諒一次?求求您,您不明白,這對我意味着什麼?”

    皇帝極盡溫柔地撫着她的臉頰:“我當然明白。別害怕,沒了手腳,你還有我,以後的日子,我會好好照顧你。也別擔心,太醫手法精要,只是讓你提不起刀劍,跑不起來,不會有半分差錯,之後我會陪着你復健,走路不成問題的。”用最深情的面孔說最殘毒的話,這就是苻宏烈,這纔是苻宏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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