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方皇后傳 >第 593 章 第 593 章
    灰頭土臉回到宮城的李徵,剛進宣武門,迎面撞上橫衝直撞的李綽,被撞了個趔趄,尚未訓斥,對方先不客氣地哈哈大笑起來。

    “哥,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一離宮城就被人欺負了?告訴我,誰欺負你?小妹替你去教訓他!”

    “瞧你哥這樣,你還笑得出來,有沒有良心了?”

    “良心?你不是老罵我良心被狗吃了?這會兒怎麼想起我的良心來?”

    李徵怒罵:“你個死丫頭!跑這兒來幹嘛?功課做完了,野馬似的到處亂跑。”

    李綽做個鬼臉:“就亂跑就亂跑,你管不着!”李徵惡狠狠哼了一聲,他還真管不着,都怪母親,從來不好好管教李綽,明明是個女孩子,偏讓她到處野,說什麼皇宮裏她愛去哪兒就去哪兒。雖說母親,也不干涉自己與李追星去哪兒,但這不一樣,他們是男子漢嘛,若不是生在宮裏,當四海爲家的,李綽一個女孩子瞎湊什麼熱鬧。他想起大街上圍觀時,那尖聲細語,煽風點火的女子,話是有那麼幾分道理,可一個女子插嘴男人們的事合適嗎?好比李綽跑到宣武門這邊來嘰嘰喳喳合適嗎?當然這話他是不敢當面說出來,李綽一定會回他一句“哪裏不合適?你們來得我來不得?少雙標!”他說一句,這丫頭能頂十句。聽宮裏有些年歲的內侍說,原先不是這樣的,小女子們哪敢這般回嘴?以前男子可是女子的天!末了感嘆,男人們雄風不再,榮光一去不復返,好似他們還是男人一樣。

    他有點想念男人們說一不二的世道,但某次說漏嘴,李綽滿臉輕蔑:“聽聞以前的太子總角之年就得博覽羣書,平日裏克己復禮,每走一步都是有要求的,一日哪個時辰做什麼定得死死的,至於興致來了,就出宮?想都不要想。到你這個年歲,好歹已經立下一二大功。既然哥哥思念舊制,不如從今時、眼下做起,首先。”她用力敲上他的後背,“坐有坐樣,站如松坐如鐘,記好了。改日,我就替你去回了母親,說你念古思古,欲執古禮,一心進取,讓她允了你。”

    “別。”想歸想,李徵腦子還是清醒的,真要回到過去,活得像沒有感情的木偶,自己給自己添上條條框框,罩上諸多枷鎖,豈非得不償失?他又不是瘋了。真要說,他還是甚爲心喜母親所說的“自由”這種東西,即便身爲太子,體味到的自由遠不及尋常人,但總比沒有好。

    “你幹什麼去,冒冒失失的?”

    李綽纔想起自己幹嘛來了,立時捂住嘴,變臉似的換上副討巧的笑臉:“那個,我記得哥你宮裏不是有幅柳公的字帖?我不是在練字嘛,想借來觀摩觀摩。”

    “呵,呵,呵。”李徵得意笑起來,“哎呀,剛剛誰在我面前笑得那麼大聲?”

    “誰?誰啊!哪個不長眼的敢嘲笑哥?”

    “你想要字帖?”李綽點頭如小雞啄米。“容易,哥心裏堵得慌,你替哥去出口氣。”7K妏斆

    “去宮外找敢欺負哥的人算賬?行,小妹這就去!”李綽捋起袖子,豪情萬丈。李徵攔住她:“不用那麼麻煩,找方纔笑我那個混賬揍兩下就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李綽眼珠子軲轆轉:“沒瞧見啊。”忽而目光落在小內侍顏凰身上,“是你小子對不對?”不由分說,拳頭如雨點般朝小內侍落下去。其實只是作勢,看起來惡狠狠,手上並無力道,母親說過仗勢欺人,恰是無能之輩纔會乾的事,母親的話,她向來奉爲圭臬。

    李徵跳腳:“他都受傷了,你還要打他有沒有良心了你?”

    李綽趕忙收手,悄聲向小內侍道了句:“對不住。”嘴上卻嚷嚷,“不是你說我良心被狗吃了?我哪裏有什麼良心?”嚷罷,扭頭跑了,“字帖我不稀罕啦,我找福泉宮娘娘去。”

    李徵在背後罵:“臭丫頭,算你跑得快。”拽起顏凰的手,查看了一番,見他手背上幾道扎眼的擦傷,是救自己傷到的,皺了皺眉,很有幾分歉疚,“走,回去,我給你擦擦藥膏,很快就會好的。”

    小內侍惶惶然:“不敢勞動殿下。”

    “你是爲了救我,不敢什麼不敢,應當的。”

    另一邊,李綽奔去福泉宮,撞見入宮來看福泉宮娘娘的侯府夫人。眼瞅着今兒娘娘是沒空教自己練字,於是抱了幾幅字帖,吃了幾塊小糕便找藉口跑了。自家母親的狗爬字沒眼看,福泉宮娘娘卻寫得一手好字,初時她往福泉宮跑,身邊的婢女嬤嬤曾旁敲側擊,讓她最好不要去。她想不明白徑直去問了母親,母親卻說,福泉宮娘娘爲人光明磊落,與她親近並無不妥,又說她既想去,去就好了,旁人的話,不必放在心上,旁的事也不需她考慮。問起福泉宮娘娘,福泉宮娘娘亦說,只要她想來便來,大人的事與她無關,莫要讓那些瑣碎小事擾了她的心,竟與自家母親說的話相似。

    李綽溜走後,侯府夫人道:“公主殿下時常來?”侯淇點頭,侯府夫人慾言又止,屏退左右方道,“我知你是個實心的,但還是不要跟小丫頭走得太近好。”

    “母親不必擔心。”侯淇爲母親奉上香茶,“我實心待旁人,不曾虧欠了誰,東方永安心裏有數。”

    “怎可直呼皇后娘娘名諱!”侯淇不以爲意撇撇嘴,她母親繼續道,“非是你虧欠誰,有些事你不懂,到底是他人的孩兒,你待她好了或是不好都不妥。況且小孩子嬌氣,倘有個小恙,旁人都說素來與你親近,你說不清。你若喜歡孩兒,還是自己生個好。”

    說到此事,侯淇紅了臉:“孩子又不是說生就生。”

    “陛下他……仍未來過?”

    “來是來過。”只不過坐坐就走了,這話侯淇纔不肯跟母親說,太丟臉了。

    見她面露悽色,侯府夫人不忍心責備,嘆道:“你啊,往日嬤嬤教的禮數雖不可荒廢,可既進了宮,也莫要太矜持。陛下繁忙辛勞,來不得,你就不能去關心關心?”

    “來便來,不來便不來,有什麼好……”

    母親呵斥:“再胡說。”

    侯淇不服氣嘀咕:“小時候要見他一面也不至這般難。打小一起長大的,他不來,我纔不巴巴地過去!母親當我是女子就不要臉面的嗎?”

    “這麼要臉面,當時爲何又定要進宮?”

    “沒試過怎甘心?”

    “試過了,甘心了?可有後悔藥?”

    “我又沒說,我後悔了。”

    侯母不再多言,從籃子裏端出碗湯藥:“你祖父找人配的方子,說是喝了極易受孕,只要……你多爭口氣。”

    侯淇不客氣推開:“喝這個有什麼用,請祖父別胡亂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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