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撿了偏執魔頭當徒弟 >第 14 章 留宿柳家
    少年遙看如青松一般站得筆直,疏朗的眉目安靜地看着他們。

    “柳師弟。”溫瑤微微頷首,走上前去。

    鹿瀝跟在後面,擡眼盯着柳正清看了一會兒,到了跟前,才懶洋洋地喊了“師叔”。黝黑的劍胚被他搭在了臂上,柳正清的視線落在了他的劍上,一會兒後才移開。

    “師弟也是接了宗門任務?”溫瑤問道。

    柳正清搖頭:“我築基成功,特向師尊告假歸家看望父母。”他擡頭看向牌坊,“開平府是柳家的聚居地。”

    即是遇上了,溫瑤也跟他簡單說了下他們的情況。

    “若是真有妖物潛入開平府,我需要向本家彙報。”柳正清向他們邀請,“師姐、師侄,可願到柳家做客?”

    溫瑤有些猶豫。雖說柳家是凝光宗下屬的世家,但宗門與世家之間,平常行事都是互不干涉。如今情況未明,他們貿然上門,很可能會導致雙方行事都不便利。

    柳正清世家出身,自然心思玲瓏,看出了她的遲疑,便改言:“師姐師侄可去我家中做客,我自去本家說明情況。”

    溫瑤不好再拒絕:“那便打擾了。”

    他們跟着柳正清進城後,就離開了大道,往衚衕巷走去。

    “青枳巷的柳家是我伯父獨居,平常只有一老僕照料。”柳正清把他們領到一個二進的小院門前,用門把上的銅環敲響了木門。

    片刻後,纔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開門的是個七旬老人,佝僂着背,臉上堆疊皺紋,看起來異常的滄桑,在見到他們時眼裏露出欣喜的光芒。

    溫瑤以爲這是柳正清口中的老僕,但他主動上前去扶住了老人,喊了聲“伯父”。

    “這是我的同門。”

    溫瑤和鹿瀝都上前見禮,把詫異都掩在了眼底,並未多問。柳正清扶着伯父回屋後,帶溫瑤他們去了客房,交代了兩句,便趕去了本家報信。

    等他離開後,鹿瀝來到溫瑤房間。溫瑤剛把窗戶推開透氣。窗面一開,便能看到院中一棵碩大的柳樹,極其的枝葉繁茂。風一吹,就像揚起了一張巨大的網。

    “師父,你在看什麼?”鹿瀝喊了幾聲,也沒見溫瑤答應,便走到她身後,擡眼望去。

    溫瑤回過神,垂眸收回視線:“可能是靈印的影響,進城後就一直覺得蜃妖就在身邊。”

    鹿瀝也看到柳樹:“棱明村種梅,是爲了生計。開平府好柳,處處可見垂楊柳,是因爲世家柳家在這裏定居嗎?”

    溫瑤點頭:“開封府內奉柳樹爲靈柳,一般情況下都不會砍伐。傳聞柳家先祖含有柳靈血脈,所以柳家人多出木靈根。風靈根則爲木靈根變異,更爲罕有。”

    “師父,你和柳師叔之前見過面嗎?”鹿瀝似是不經意一般提起。

    溫瑤並未覺得異常,認真地回想了下:“只在悟道堂收徒時見過。”接下來的時間基本都在落雪涯閉關和教徒弟。

    只見過一面,卻能一眼認得。嘖,有點看他不順眼啊。

    鹿瀝輕笑了聲,摩挲着手中的劍胚,在溫瑤旁邊的椅子坐下,若有所思。

    他再看向窗外時,已見樹下多了一人。柳家伯父蹣跚着腳步,提着水桶給柳樹澆水,一步一頓,不由地讓人感嘆一句:柳家人愛柳如斯。

    “師父,柳師叔的資質很好嗎?”鹿瀝心思一轉,輕敲了下劍胚,問道。

    “天風靈根。”溫瑤答道,遙想上一世的柳正清也是個合格的劍修,打磨出的清風劍劍影卓卓,落月無聲。

    “可柳師叔跟本家的關係似乎太大好。”鹿瀝直言道。

    柳正清靈根優越,又拜了凝光宗的峯主爲師,在世家中也是天驕一列。即便出身旁支,也理應會受到優待。

    柳家身爲延歷多年的老牌世家,錢財,乃至普通的養顏丹、延壽丹都不會缺乏。可與柳正清看來感情清厚的伯父,只是一個未曾修煉的凡人,年老體衰,別居無人照料,再聽他的寥寥數語間,對本家也是分得清明,無甚感情。

    箇中的蹊蹺,他們不好打聽。但他們雖與柳正清爲同門,彼此間並不熟悉,加上中間還隔着一個柳家,爲了安全着想,溫瑤從儲物袋中翻出了陣盤,交給鹿瀝:“徒弟弟,今晚休息前要做防備,保持警惕。”

    鹿瀝接過,低頭壓着嘴角,沒讓溫瑤發現他眼裏得逞的笑。

    日落前,柳正清帶着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一同回來,先去了柳父的屋內,再一個人來找溫瑤他們細說情況:“本家會派人在城內沿着水源探查,不讓妖物作亂。”

    “這蜃妖身上有異法能掩蓋妖氣,但妖氣時隱時現,說明這異法不能長久。我們要在她再害人之前……”

    敲門聲突然響起,三人頓住話語,一同往院門走去。路上遇到了正要過來稟報的老僕:“少爺,有位僧人想來借宿。”

    柳正清有些詫異,不由地回頭看了溫瑤一眼。鹿瀝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側頭笑着說:“師叔還是先去看看吧。”

    柳正清斂正了表情,朝他們點點頭,回身帶着老僕先一步查看。溫瑤和鹿瀝特意落後幾步,綴在後頭。

    “師父,你說這是趕巧了,還是有意?”鹿瀝低頭,輕聲問道。

    事情尚未解決,跳進來的人卻越來越多了。

    溫瑤不好判斷,低聲回道:“遊僧偶也會化緣借宿,但多半會選擇留宿在寺廟中。可這裏畢竟不是慈陽寺轄下那般佛寺遍佈,附近也許剛好沒建佛寺也說不準。”

    等溫瑤他們跟上時,柳正清已經把僧人迎了進來,向他們介紹:“這位是慈陽寺的佛子慧聰大師。”

    慈陽寺爲四大仙門之一,佛子每屆只有一人,地位崇高。當上一屆的佛子圓寂了,纔會從新一屆的弟子中選取繼任。而佛子傳聞是最接近佛祖的人,能聆聽天道聖意,地位與掌院平起平坐,更像是佛門的精神象徵。

    一般來說,慈陽寺的佛子都會留在寺中感悟佛法,並不會輕易下山。

    這一屆的佛子是三十年前選出,相貌和修爲倒是能和眼前這人對的上。

    溫瑤面上不表,心頭凝重了許多。但她轉念一想:上一世直到她渡劫失敗,也未曾聽說慈陽寺佛子出過意外,如此這趟也應該有驚無險。

    僧人二十出頭的模樣,眉心一點硃砂,相貌莊嚴和穆,鮮紅的袈裟自左臂從身後繞右脅,跨過門檻時能看出布鞋還沾了些許泥漬。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鹿瀝身上,蹙眉看了一會兒,轉向溫瑤時有些驚訝,眉峯鬆開,笑道:“阿彌陀佛,檀越是有福澤之人。”

    “貧僧慧聰,”僧人合掌朝他們問好:“見過溫檀越、鹿檀越。”

    “溫檀越年紀尚輕,已是金丹修爲,有令師之風采。他日仙門大比,必是翹楚。”

    “佛子過譽了。”慧聰的修爲在她之上,可能是金丹中期。溫瑤確定了他的身份,安心了不少。因慈陽寺的佛子即使另有目的,也不會與妖物爲伍,爲虎作倀,他們此趟的安全便多了保障。

    “阿彌陀佛,貧僧此次下山遊歷,未計算好腳程,只能上門借宿。如此便叨擾柳檀越了。”

    柳家伯父疲乏,已早早歇息,並未出來見客。

    “大師請。”作爲主人,柳正清把慧聰安排在了溫瑤隔壁的廂房,自己也住在了慧聰的另一側。柳父獨居在正房,老僕宿在旁側的耳房。

    久未歸家,一下子就多了三位客人。

    如此安排,想來,相比於慈陽寺的佛子,柳正清更相信同門。

    明月漸高,溫瑤和鹿瀝用靈盤再搜索了幾次,還是無果。

    溫瑤拿出辟穀丹,往嘴裏扔了幾顆,心想着如今寄宿在別人家,也不可能支起丹爐做菜,對鹿瀝深感抱歉:“徒弟弟,委屈你了。”

    鹿瀝差點笑出來,強忍着纔沒表現在臉上,用遺憾的語氣說道:“師父,沒事的,出門在外理應一切從簡。”

    “等這件事解決了,師父給你做頓大餐。”溫瑤摸了摸他的頭。

    唉。鹿瀝徹底笑不出來了。

    回到房中,兩人都再次檢查了一遍房間,才支起陣盤。溫瑤沒有入睡,而是坐在牀上打坐。

    築基之後,對睡眠的依賴會漸漸減少。況且靈印的感覺一直強烈,她不敢掉以輕心。只是,意識卻漸漸迷糊,就像溫水煮青蛙,等溫瑤發現不對之時,已入了圈套……

    小少女雙目輕合,歪倒在牀上,眉頭蹙着,睫毛微微顫立,似是陷入了噩夢。

    靜寂的室外突然颳起了風,窸窸窣窣的聲音被逐漸放大。

    院中的垂楊柳張開了網,柔韌的枝條在月下揚展,越來越長,越生越密,一直探到了窗臺……一下子扎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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