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爲什麼要追這耗子?”本來就被惡劣的環境搞得心情不好,鹿瀝沒憋住。
因爲《有龍曰辰》這本書中,雖然龍躍辰是從冰原進入,但戒子老爺爺偶爾指點他時也會提提到火原的情況,比如說跟着慄花鼠就能找到凝元草。
溫瑤想驗證下真實。
“我在一本書中看到慄花鼠喜歡生活的環境裏,生長着凝元草。”溫瑤跟他解釋,“凝元草十分珍貴,對身體真元的修復,極有效果。”
“剛那隻慄花鼠應該是在覓食的路上被我們驚擾,才噴火威嚇。它現在下意識應該會往洞穴跑。我們只要跟着它,就能找到凝元草。”
鹿瀝頓了頓,看着溫瑤的背影,納悶道:“找凝元草是爲了柳師叔嗎?”
“如果有凝元草,他的傷能更快養好。”溫瑤沒否認,“花栗鼠機警,不常能遇上,徒弟弟你動作輕點,別嚇到它。”
鹿瀝看着那隻拼命刨坑遁逃的棕毛耗子,頓時感覺自己被碰瓷了。好好的代步工具沒了,還得幫柳正清找靈藥。
他不就挖了他一滴心頭血嗎,還是他自願的,怎麼還沒完沒了?
兩人跟着驚慌的慄花鼠四處亂竄,終於看到它越過沙棘波羅叢跳進了一個兩□□頭寬的沙坑裏。
溫瑤從儲物袋裏掏出了把鐵鏟,遞給鹿瀝,自己在洞口轉悠了幾圈,大概琢磨出了這耗子洞的走向,做好標記:“徒弟弟,往這個方向挖。”
鹿瀝接過了鐵鏟,面無表情地就是一鏟。十幾剷下去後,他挖出了半人高的深坑。
再一鏟挖通了洞穴,他和在坑底被偷家的慄花鼠四目相對。
“吱!”慄花鼠憤怒絕望地想噴火,但之前噴太多了,現在只能吐出倔強的小火星。
鹿瀝跳進了洞穴內,見這底下寬敞舒適極了,沒好氣的揪住這慄花鼠的脖子把它丟出去:“這麼小一隻,也好意思住這麼大的房子。”
“這洞穴應該不是它挖的,它只是打通了地道,住在這裏罷了。”溫瑤也跳了進來,在這地洞中四處搜尋。
最後在角落的石縫裏,她找到了幾叢雪白,葉片呈細絲狀的靈植。
鹿瀝見溫瑤用小勺子小心挖出後,放進玉盒內,湊過去看:“這就是凝元草?真醜。”
溫瑤把每一株都分開存放:“凝元草其實有兩種,一種是市面上較爲常見的綠葉種,生活在陽光之下。另一種便是我們手上這種,生活在沙漠的洞穴之中,藥效更好,價值也更高。”
挖到了凝元草,溫瑤心滿意足,把洞穴還給了哭泣的慄花鼠,繼續趕路。
前兩天他們還能捉到巨蜥做坐騎,後面的日子因逐漸接近熔岩核心,白晝的時間變長,天氣更爲炎熱,巨蜥不願再前進。他們也找不到其它體型大得可以載人的靈獸,只能半御劍半步行,加長休息時間,夜間再趕路。
橫渡沙漠的第八日,在崖山祕境的第十三天,溫瑤和鹿瀝即使有修爲在身,也難免疲憊。溫瑤看着鹿瀝逐漸失去血色的脣,提議先休整一天,不再趕路。
鹿瀝拒絕,想到自己成了拖累越發自棄:“祕境開啓的時間快過半了,之後穿過熔岩到達冰原,肯定還會遇到更嚴酷的情況,我們不能把時間抓得太緊。”
溫瑤見他堅持,便不再勸了。只他們御劍時,剛好碰到一處綠洲,這是他們三天以來第一次碰到綠洲,溫瑤提出休息到日落再出發。
兩人持不同意見時,通常都是鹿瀝主動讓步。這次也不例外。
況且他知道溫瑤比他高兩個大境界,若不是他拖後腿,她可能早就出火原了。她要休息,也不過爲了他罷了。
一半的欣喜一半的厭煩,讓他整個人有點割裂。
只兩人朝綠洲靠近時,卻發現怎麼都到不了。無論御劍飛得多快,都是遠在天邊。
“蓬萊蜃景。”溫瑤拉住了鹿瀝,往反方向趕,“傳聞蓬萊沙漠有一日憑空出現海市蜃樓,仙履飄衣,衆人奔襲而去,卻落入了沙坑。後來有修仙者往來溝通,才知那蜃樓原來在千里之外的相反方向。”
“所以這綠洲之景只是個映射的鏡像,若一味追趕,只會與真實越離越遠?”鹿瀝立刻領會到。
“對。”兩人趕了半天路,終於看到了真實的綠洲。
只是,還有琴音和笛音交雜着傳來。
是幻月宗的人。
溫瑤和鹿瀝對視了一眼。他們路上也有碰到其他宗門的人,但因爲急着趕路,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基本都避了過去。若是遇上難纏的,鹿瀝就先出手了。
在沙漠中休息並不安全,隨時可能被風沙埋了。錯過了這個綠洲,他們可能直到了熔岩核心之前,都找不到可以放心休息的地方。
兩人剛落地,綠洲中的人也感受到了動靜,只他們還在除大黃蜂,分不得心,但琴音和笛聲明顯急促了許多。
“錚——”地一聲長音收勢,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拳頭大小的黃蜂屍體,華妙柔一手抱琴和把笛子還搭在脣邊、隨時準備出招的夏樂和,回身看向他們。
“華道友,夏道友,我們沒有冒犯之意,只是趕路疲憊,想找個地方休整。”溫瑤抱劍行禮。
夏樂和卻是不信,發出了一聲嗤笑:“趕巧我們處理完守護的靈獸,你們就來了,不是爲了白撿,分一杯羹?”
歷來一些稀有的靈植纔會有守護靈獸。不過所謂的“守護”,是修者自己定義的。這些靈獸有的是蹲着靈植成熟,準備喫獨食的,有的是像慄花鼠一樣,喜歡有靈植的環境,或者藉助靈植修煉。
溫瑤順着黃蜂羣的屍體看去,見被砍落的巨型蜂巢上方有株細藤,上面吊着三個半紅半白的掌心大小的果子。
“陽炎果。”溫瑤認了出來,也知道來的不巧,她對華妙柔道,“華道友,我們真的是路過。況且,真起了衝突,你們不一定能佔上風。”
樂修善羣攻,被近身後就捉襟見肘。而夏樂和和鹿瀝修爲相當,溫瑤卻比華妙柔要高一個大境界,而且他們兩個還是劍修,砍起人來不會跟你講意境的。
華妙柔最不想在祕境裏碰到的,一就是劍宗的齊和光,二就是凝光宗的溫瑤。她可不會覺得溫瑤長得小就好欺負,打不過就算了,人家的師尊還是寒光,惹不起的存在。
溫瑤見華妙柔神情鬆了些,知道已經把她鎮住,自己也退一步:“華道友,我觀這陽炎果至少還要五天才成熟,而我們休息到夜中就離開,不會打擾到你們採摘。”
“萬一你們做手腳呢?”夏樂和瞪着他們。
溫瑤覺得好笑:“未成熟的陽炎果沒有藥用價值,我就算摘了又有什麼用?”損人不利己的事啊。
她轉念一想,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個玉盒,遞出:“華道友,陽炎果一共三個。要不我用這株草與你換一個?”
華妙柔猶豫了下,接過來,猜想溫瑤身爲仙尊弟子不至於用下作手段害他們,便不顧夏樂和勸阻,直接把玉盒打開。待看到裏面的東西,她便驚住了:“白色的凝元草?”
“可否抵一個陽炎果呢?”溫瑤再問。
“自是可以的。”華妙柔目光復雜地看了她一眼。尋常凝元草便可抵一個陽炎果,更何況這特殊的洞穴種。這筆交易,還是她佔便宜了。
“但陽炎果尚未成熟,如果溫道友要急着趕路,我又要如何交給你?”華妙柔問。
“出祕境再給我便是了。”溫瑤並不在意,她挖了好多。
華妙柔不是自己遇上的是一對豪富,心情更加複雜:“……溫道友就不怕我不認賬嗎?”
溫瑤握着冰鸞劍,本想直接說不怕,但想了想,覺得要委婉一些:“我相信華道友。”
“溫道友放心,我一定會挑最大的那個留給你。”華妙柔修煉多年,還是第一次覺得良心有點痛。實在是溫瑤的相貌太有欺騙性了,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欺負小孩兒。
如此,兩隊人進入了和平共處模式。
溫瑤他們挑了華妙柔他們能看得到,又離得足夠遠的地方,在樹蔭底下搭好帳篷,設了陣法和隔音屏障。
華妙柔他們則清理了大黃蜂的屍體,守着陽炎果休息。
夏樂和也支起了隔音屏障:“師姐,我觀凝光宗這二人,定是有詭。他們能輕易拿出凝元草,可見身上的好東西並不少。我們可以……”
華妙柔打斷他,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師弟,你怎麼會起這種心思?且不說這二人,我們惹不起。我怎麼覺得遇到他們後,你就奇奇怪怪的?”
夏樂和尷尬一笑:“我也是爲了師姐着想。我們此次進祕境就是奔着陽炎果而來的,一共才三個,萬一他們要搶,我們搶不過怎麼辦……”
殊不知,對面的鹿瀝也沒第一時間回自己的帳篷休息,而是留下來問溫瑤陽炎果的事。
“師父,你要換陽炎果是有何用處?”不會又爲了柳正清吧。鹿瀝想着他們兩人都是冰靈根,火屬性的靈植對他們沒什麼用,一時又鬱悶了。
哪知溫瑤很自然地開口:“之前聽韓師兄說陽炎果好喫,正巧遇上了,我換個給你當零食。”
鹿瀝煩躁的那半心情奇異地得到了安撫,整個人柔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