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成了鳳凰的那一段日子,冰鸞劍被煉化進了她體內,寄存了鳳凰虛影。如今不僅被淬鍊得更加剔透,也與她更爲合拍。
“徒弟弟!”鹿瀝背對着她而坐,溫瑤一時看不出他在做什麼,但不妨礙她的高興。
她轉到他面前:“我變回來了!”
哪知道鹿瀝神色恍惚,側過頭並不與她對視,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不舒服?是之前受的傷發作了嗎?”溫瑤見狀,立刻想上前探脈。
鹿瀝躲了過去。
溫瑤愣住了,手僵在了半空中,一時不知該如何動作:“徒弟弟?”
鹿瀝垂眸,看着膝上的墨翎劍,搖頭:“師父,我沒事。只是……有點不習慣。”
見溫瑤還未發覺,他嘆了口氣:“師父,你去冰河看一眼。”
溫瑤以爲是徒弟弟在冰河中發現了什麼,遂提着冰鸞劍快步趕去。冰河潔如鏡面,溫瑤第一時間看到的是自己的剪影。
有點陌生。她一時看愣了。
鹿瀝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走到了她的身後。如今的溫瑤身材高挑,已經到他的肩膀處了,身段更是玲瓏,眉眼與她兒時相比,變化不大,只是少了嬰兒肥,顯得眼睛更大也更圓。
小時候是個精緻的瓷娃娃,長大了更美得不可方物,以至於湊得太近,他都會忍不住臉紅。
“師父,長大了。”只是身形長大了而已,師父還是他的師父,鹿瀝握着墨翎劍,收回視線。
“啊。”溫瑤擡手託着自己的臉,見鏡像也同步,才確定那人真的是自己。
被冰火焚身之時,她血脈中的鳳凰真血被激活,在曾經的冰鳳涅槃之處化作了一個鳳凰蛋。再由鳳凰化作人身之時,可能突破了界限,化形下意識依照最佳的形態,便成了如今的模樣。
從殘缺的傳承記憶中,她勉強窺見自己原是冰鳳遺留在這世間最後的血脈。冰鳳生來與族羣中的其它鳳凰不同,涅槃的是冰火,成就了冰原,隕落後是烈火,造就了熔岩。
這祕境一直在等她,只是上一世溫瑤修煉太快,出關之時已是元嬰,重來一世反而填補了遺憾。
冥冥中,溫瑤眸中的因果金線又多了一重,使她對道的感悟更加深入。
且不說她如今的模樣如何,光是身長手長,就可以讓她在鬥法中更佔優勢。溫瑤甚爲滿意。
她回頭看向鹿瀝:“我昏睡過去多久了?”
“三天,明天祕境就要關閉了。”鹿瀝垂眸,“冰魄草也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我把玉盒都用完了。”
“辛苦你了。”溫瑤想摸摸他的頭,現在的身高明明更爲合適,但想到之前徒弟弟的躲閃,溫瑤沒有動作。
“辛苦師父纔是。師父爲了我,做了太多了。”鹿瀝答道。
她本來無須面對這些危險的,都是爲了他。
甚至都差點折在了這裏,還能心無芥蒂。
“你是我的徒弟,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溫瑤蹙眉,她能感受到鹿瀝在鬧彆扭,“若你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我可以想想辦法……”
“不。”鹿瀝擡手,虛虛地把她圈進懷裏,下巴擱在她的髮絲之上,嘆了口氣,“師父現在就很好。我只是不習慣,出了祕境就好了。”
鹿瀝虛抱了一下,就放開了,擡眼對上溫瑤的視線,不再躲閃。溫瑤也擡手摸了摸他的頭:“我只有你一個徒弟,師父一直都希望你好的。”
“我知道。”鹿瀝輕輕一笑,把所有情緒都收斂乾淨。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兩人又回到之前的相處,似乎未曾改變。
但溫瑤突然間長大這種事,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納良好。
一天之後,祕境中的人都被傳輸回入口處。
華妙柔便尋了過來。她第一眼沒看到溫瑤,但她見過鹿瀝,知道這是溫瑤的徒弟,想着把陽炎果交給他,跟交到溫瑤手上也差不多。
“我特意挑了最大的,在藥效最好的時候摘下來。”華妙柔不想欠溫瑤人情,又另取了一個玉盒,“賠上這株珠心果,價值應該就能抵得上凝元草了。”
鹿瀝下意識看了溫瑤一眼,見她微微點了點頭,便把玉盒都收下了。
華妙柔這時才注意到他邊上的人,有些好奇:“你是溫道友的姐妹?”
溫瑤一時說對不是,說不對又不好,好在華妙柔被夏樂和叫回去了。
但他們兩人始終是要回宗門的。
溫瑤剛跟鹿瀝說起把兩個果子切盤或許會很好喫之時,韓子言就找過來了,他身後還跟着其他人。
“鹿師侄,怎麼出了祕境不立刻歸隊的?”
韓子言先時看着鹿瀝被兩個女人圍住說話。一個是幻月宗的華妙柔,當面給他送東西,他還收了。
衆所周知,華妙柔和她的師弟是一對,不過是她師弟修爲沒到金丹,纔沒舉行道侶大典。
沒看到夏樂和在後頭,瞪得眼睛都要出來了嗎?
另一個背對着他,韓子言認不出來,但腰間佩劍,估計是劍宗的。鹿瀝還把剛收到的玉盒轉手送她,不過被拒絕了,兩人還能有說有笑。
兔子不喫窩邊草,但能腳踏兩條船。
鹿師侄這招蜂引蝶的本事,韓子言看得內心直呼“好傢伙”,也不知道師妹知不知道她的徒弟這麼能幹。
鹿瀝見韓子言看他的眼神很是微妙,不知道他會想歪,正正經經地喊了聲“師叔”。
韓子言見他身邊的女子還賴着不走,一時不好八卦,遂好生道:“這位道友,齊和光已經在清點人數了,你還不歸宗嗎?”
溫瑤莫名其妙地轉身看向他。
韓子言一方面覺得有點眼熟,一方面覺得鹿師侄的眼光真的不錯,這姑娘太漂亮了,又靈又仙。
好在總有人能認得出來,柳正清的目光落到溫瑤的劍上,試探着開口:“溫師姐?”
“溫師妹也在?”韓子言低頭找。
溫瑤要被他氣笑了,抱劍問他:“韓師兄,你在找什麼?”
“找溫師妹啊。你,溫師妹?”韓子言頓了頓,差點被腦子裏的想法炸得跳起來,“你喫錯東西了?”
“溫師姐?”顏心巧擠開韓子言,稀罕地站在溫瑤面前,眼裏冒着星星,“天啊,真的是溫師姐!溫師姐長大了的樣子太好看了,而且比我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