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了四月初。
程逸和宋清漪相關的詞條在熱搜上掛了一天,沒人迴應,之後便被別人的新聞壓了下去。
娛樂圈就這樣,只要不涉及原則性問題,沒人會盯着你的事兒不停的刷,當有了更大的瓜,大家往往都會轉移陣地。
有句話叫認真你就輸了,無比適合娛樂圈。
但宋清漪就是那種很認真的人。
因爲那個熱搜,她連着做了三晚的噩夢,夢裏無一不是她和程逸慘痛分手。
心底有個念頭蠢蠢欲動。
四月的第一天。
陽光暖洋洋的,宋清漪喫過飯後搬了把竹椅到廊檐下曬太陽,雙一流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爾後邁着小短腿蹭了過來,在她的腿邊趴下。
雙一流在爺爺家胖了許多,有時候不單單喫狗糧,家裏喫不完的剩飯也給它倒一些,一天喫四五餐,吃了就趴着,閒適的不行。
宋清漪伸手在雙一流的背上擼了一把,雙一流又去蹭她的腿。
一人一狗來來回回的玩着,爺爺拄着柺杖出來,雙一流立馬麻溜兒的去找爺爺。
爺爺也搬了把竹椅做的廊檐下的另一邊曬太陽。
宋清漪半眯着眼感受陽光的溫度,幾分鐘後,在爺爺已經昏昏欲睡時,她忽然開口,“爺爺,我想去留學。”
爺爺低聲嗯了聲,語調上揚,帶着疑問,含糊不清的問:“你說什麼?”
“想去留學。”宋清漪低着頭,兩隻手遮在眼前,“想出去看看。”
“程逸呢?”爺爺倒沒什麼大反應,只是問:“你不和他商量?”
宋清漪沒說話。
微風捲起殘落的杏花花瓣,空中飛舞着亮眼的□□色。
“家是兩個人的事。”爺爺不疾不徐道:“有些事情你覺得可以,你也得問問另外一個人的意見。人家對你好,你也要對人家好,這不是做人最基本的麼?”
宋清漪沉默許久。
良久之後,她聽到自己微微顫抖的聲線,“爺爺,我想離婚了。”
原以爲爺爺會狠狠罵她一頓,未料想爺爺的腦袋偏向另外一邊,呼吸平穩,似是睡着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口的話,如今像是一拳錘在了棉花上,頓時泄了氣。
她坐在竹椅上連着嘆了幾口氣,然後起身躡手躡腳回房間裏拿了條毯子給爺爺蓋上。
爾後打算回房寫稿。
走到房間門口,她聽到爺爺溫聲說:“人生是你自己的,所有的選擇都要對自己負責。”
“留學也好,離婚也罷,自己不後悔就行。”
宋清漪的腳步在此刻似有千斤重。
她其實沒想好。
只是在前天晚上睡不着的時候,醒來看到了微博上的某些評論,繼而一個衝動申請了Y國某大學的留學名額。
目前還在審覈中。
在門口站了良久,直到爺爺回了房間,她纔回去。
《遇見》寫了90%,到了收尾階段一直卡思路,她便擱置了許久,如今心煩意亂,她卻強迫自己坐在書桌前,用一天時間寫了個潦草的結尾出來,等着之後再潤色。
結尾寫完已經是晚上十點,打開手機發現七點多的時候辛柒導演給她發了條消息過來:《長渡》3號殺青,你來不來探班?
似是覺得這兩個字有些太過冰冷,她又編輯了一條:手頭還在寫劇本,時間太趕,不去了。
-祝殺青順利。
**
《長渡》殺青這天,劇組所有演員開殺青宴,魏嘉喝多了以後哭的像個傻子,大家都一一惜別,祝彼此各自珍重。
唯有程逸一人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上是爺爺給他發過來的一條短信:你老婆想去留學,還想離婚,你還不回家?
程逸給爺爺回:明天就回。
爺爺:我不懶,你自己奴隸吧。
程逸看了一會兒才明白爺爺說的是:我不攔,你自己努力吧。
他回了一句好,卻沒去聯繫宋清漪。
有些事情,總得她自己想明白不是?
留學?離婚?
很簡單嗎?
程逸的脣角勾起一抹笑,帶着絲狡黠,眼尾微微上挑,恰好被魏嘉看見,他立馬彎腰捧住程逸的臉,把他的臉揉了兩下,直接紅了。
魏嘉憨笑,“南哥,你又打算害誰?你看看自己這個亞子?我咋感jio有人要倒黴了。”
程逸反手一掰他的手腕,疼的魏嘉立馬彎着腰往後退,程逸朝着他假笑了下,“第一個當然是你啊。”
魏嘉:“……QAQ。”
酒醒了。
程逸晚上回到酒店,洗了個澡出來看了一眼手機,宋清漪給他發了條消息:什麼時候回來?
程逸沒回。
打開微博熱搜,他的名字已經降到了最下邊。
稍微看了眼,又關掉。
半眯着眼靠在牀邊,他給某家媒體負責人發了條消息:你家那個採訪是什麼時候?
負責人秒回:7號。
程逸:實時嗎?
負責人:剪切的,不過可以當天採訪當天播。
程逸:買熱搜嗎?
負責人:……買。
**
程逸回到北城之後,先回了一趟家,爾後去了爺爺家。
爺爺正在掃院子,他接過了掃把,一邊掃一邊和爺爺聊天,“阿清去外面買東西了,一會兒就回來。”
“嗯。”程逸應了聲,頓了下才問:“爺爺,您那天說的離婚是怎麼回事?”
爺爺低聲說:“她就是和我提了一嘴,具體做成什麼樣,我還不知道呢。”
“哦。”程逸把院子打掃了。
爾後坐在院子裏等宋清漪回來。
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和以往完全一樣。
只是晚上睡覺時,宋清漪常會在半夜驚醒。
程逸伸手一摸,額頭全是冷汗。
程逸低聲問她,“做噩夢了?”
宋清漪點頭,扭頭看他,忽然啞着聲音低低問道:“你是不是很想成爲一名好演員?”
程逸頓了下,堅定點頭,“是。”
宋清漪忽然往後一倒,似是被人卸下了渾身的氣力,悶聲道:“我知道了。”
若是換作往常,程逸定會問她一句,“你明白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