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抱歉。”並沒有人告訴過厭司優人與人交往該有的禮儀,但是這一刻,在面對木青懸的時候,他本能的覺得自己並不流利的表達有些失禮。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木青懸不僅沒有嫌棄他,甚至還十分耐心的給與了他鼓勵。
“不,你不必抱歉,我想聽你說下去。”
“真……的嗎?”厭司優實在太驚訝了,他沒想到木青懸竟然可以這麼坦然的接受他的這份並不光彩的缺陷。
“恩。”木青懸很肯定的回答。
“那好。”後來厭司優便磕磕絆絆、斷斷續續的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都與木青懸說了一遍。
“其實我早就知道的,五年間,我回過那個村子無數次,也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替兄長報仇,可是我都忍住了,只因爲當初與你的約定,我等了整整五年。五年後,我去而復返,並親手咬斷了那個兇手的脖子,可是我一點兒都不開心,因爲當獵人死去的那一刻,我親耳聽到,他的妻子在悲痛欲絕的情況下,說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我的哥哥,原來也曾經以同樣的方式咬死了對方的兒子,所以仇雖然報了,可是我卻一點兒都不開心,我覺得自己纔像個劊子手,所以我也完全沒有任何理由,祈求你將他復活過來,更何況,過去了這麼久,我早就知道,死者已矣,死而復生的法術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沒錯,若非木青懸當時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證,他可以將厭司優的哥哥復活過來,他也不會一等就是五年。
而五年後,他雖然報了仇,可是卻沒有得到任何手刃仇人後的快感。
“我之所以來……找你,就是想找你……問個答案,我做……錯了嗎?”
木青懸當時只是爲了阻止厭司優報仇,至於那些仇恨之間的糾葛,他其實並不知曉,儘管如此,他也依舊心疼着厭司優。
因爲被愛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權利,可是他卻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
“你沒錯,雖然古人多雲冤冤相報何時了,但那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那是你唯一的親人,所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報仇只是你的選擇而已,你不必爲此覺得內疚。”
儘管木青懸這麼說,可厭司優還是想不通。
“可你當初……明明極力阻止我……”
對於這一點,木青懸並不否認。
“那是因爲我不想你因爲衝動受到傷害,那時候你還太小,如何是那獵人的對手,其實真正說起來,我纔是幫兇不是嗎?”
聞言,厭司優驚恐的拼命搖頭。
“不……你不是……”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我當然是……”
厭司優急了。
“你不……你……”
木青懸看着他急切的模樣,便趕緊安慰他道:
“別急,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你也不必爲此自責,報仇只是你的選擇而已,這本身並沒有錯。”
這些道理厭司優聽不懂,但是他能夠看得懂木青懸眼裏的好意,所以他願意無條件的相信他。
“恩……我信你。”
直到把該說的話全都說完了,木青懸這纔想起來,自己目前還不知道身在何處。
厭司優搖頭,顯然當初劫持他不過是臨時起意。而事實上,他在劫了人之後,究竟要帶木青懸去哪兒都沒想好。
木青懸觀察了一會兒,在確認厭司優真的沒有其他企圖的時候,才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厭司優,其實……我想回去。”
厭司優一聽,頓時便警惕了起來道:
“不可以。”
這回,木青懸也急了,他實在不明白,厭司優究竟要帶他去哪兒。
“那是我的師門,我的家,我當然要回去。”
儘管木青懸極力想回去,可厭司優卻並不這麼認爲。
“他們……害你,你……不回去。”
木青懸無奈。
“這怎麼可能呢?他們都是我的師長和手足,他們只是一時不查,待查明瞭事情的真相之後,我就會沒事了。”
“不可以。”聞言,厭司優再一次斬釘截鐵的拒絕。
木青懸不解:“爲什麼?”
厭司優本來就不善表達,聞言就乾脆只是一句話。
“總之……不可以。”
厭司優的拒絕讓木青懸既困惑又奇怪,困惑的是,他爲何如此堅定的認爲萬魂宗的人就一定會傷害他,而奇怪的是,他拒絕的意圖如此明顯,就好像不管他說什麼,厭司優都不會放他輕易離開似的,而事實上,木青懸的直覺相當準確。
那之後厭司優越來越明顯的獨佔欲,真是令木青懸既痛苦又絕望。
而事實上,不肯讓木青懸再回去的原因,除了心底深處逐漸膨脹的獨佔欲之外,厭司優最擔心的還是被他知道,他曾經將不少萬魂宗的弟子打成重傷。
一直以來他對除了木青懸之外的萬魂宗衆人都毫無感覺,然而木青懸卻把它們親切的稱作師長、手足。
他們本來是可以相安無事的。
若非木青懸出事,他也不會一狠心就對那些前來阻攔他們的萬魂宗弟子痛下殺手,他下手重,當時爲了木青懸更是絲毫沒有顧忌,現在想來,或許當時就已經有不少人命喪他手。
既然如此,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光那些礙事的人不就好了?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將木青懸名正言順的據爲己有了。
或許這樣做某種程度上確實有些喪心病狂,但他不覺得這樣做有錯,因爲連他自己不都說了嗎?
殺人,某種程度上,其實只是一種選擇。
在木青懸的問題上,厭司優的確自私,但是厭司優之所以這麼做,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們似乎被人跟蹤了。
從他們離開萬魂宗開始,他就隱隱有種感覺,在他們周圍,一直有雙眼睛在暗中盯着他。
這個人一直跟他們保持着一種不近不遠的距離,這個距離說近卻又不至於對他造成威脅,說遠卻又讓他實在無法忽略。
厭司優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麼,但是他敢肯定的是這個人一直在。
厭司優不敢肯定這個人的存在會不會對木青懸構成威脅,但他不能冒險,所以他必須得把這個人揪出來,然後弄清楚他跟蹤他們的真正意圖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