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洋當過幾年掌櫃,察言觀色的本事不差,見景長天這般模樣,頓時明白他這次去戊城的確是爲了心上人,而這個人顯然就是玉飛狸。
景長天盯着孟洋,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生生變成一聲無奈的“算了”。
孟洋笑了笑:“殿下,關心則亂。玉飛狸怎麼說都是真刀真槍打出來的天下第二,石頤斐和呼延恕再怎麼狡猾,若是惹怒了她,他們也沒好果子喫。”
終於,景長天露出一絲笑容:“你怎知她不會喫虧?”
“江湖上都說玉飛狸狡猾至極。”孟洋往景長天身邊挪了挪,“不過殿下,您跟玉飛狸交情就那麼深?”
景長天淡淡地笑了笑:“以後你就知道了。”
孟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您先喫着,屬下去看看馬。”
“好。”景長天應道。
還要三天才能趕到,但願真如孟洋說的那樣,不會出差池吧!
呼延恕派人一直在高處監視玉飛狸的營帳,發現她除了給巫醫解毒那晚出來過一趟,就再沒離開過營帳。就連喫飯也是那兩個手下送進去的。
這讓呼延恕覺得很高興,覺得她是在認真思考給石頤斐治腿的法子。
然而事實卻是羅煙凝不知從哪翻到了一套戊城雜記,正看得津津有味!
這天晌午,天空中響起鷓應高亢嘹亮的叫聲。
來了!
正在午睡的羅煙凝驀地睜開眼睛,嘴角揚起一抹與這張平平無奇的臉極爲不搭的邪魅的笑容。
果然,不過片刻,童清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玉姑娘!”
羅煙凝平靜地擡起眸子。
“清州、清州那邊來信了,呼延恕要親手交給你。”童清喘着氣說道。
“那就走吧。”羅煙凝起身理了理衣裳,瀟灑自如地出了營帳,朝營外走去。
看着遠處走來,戴着面具的女子,呼延恕眼神說不出的複雜。巫醫出事那會兒,他很擔心石頤斐,生怕他也會中毒,原本他想質問玉飛狸是不是圖謀不軌,卻被石頤斐阻止了。
石頤斐認爲玉飛狸沒有問題,想必只是那藥不能入口,自己的傷口並沒有任何不適。呼延恕這才肯作罷,親眼看着石頤斐的傷口在這幾天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恢復。
“清州的信到了?”羅煙凝走到呼延恕面前笑道。
有一點令呼延恕覺得不太和諧,這個女人完全把童清的氣勢壓下去了。不過眼下不是深究的時候,呼延恕不甘心地把鷓應帶回來的信遞給了她。
羅煙凝面帶微笑接過,認真地看過後又遞給童清:“看看是不是僞造的。”
“噢!”童清不明所以地接過,沒一會兒,他的手開始微微顫抖。深吸幾口氣之後,他才揚起臉說道:“是真的。”
羅煙凝淡淡的目光從童清微紅的眼睛掠過,而後意味深長地笑道:“那便好。”
“可以給斐兒治腿了吧!”呼延恕沒好氣地開口。
“呼延大汗守約,玉某自然也會守約。”羅煙凝氣定神閒地笑了笑,又轉頭對童清說,“你先回營裏。”
沒一會兒,石頤斐在的那輛馬車又緩緩駛上前來,呼延恕率先上去,羅煙凝三人才跟了上去。
興許是傷口逐漸癒合的緣故,石頤斐看起來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玉姑娘妙手回春,小王佩服。”石頤斐溫和地開口,看向她的眼神帶着期許。
“伸手。”羅煙凝面不改色地坐在牀沿,根本不跟他客套。
石頤斐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根本不介意她的狂傲。
而呼延恕這次再沒出聲打擾。
一盞茶後,羅煙凝淡然地看了石頤斐一眼,“呼”的一聲掀開了被子。
石頤斐錯愕不已,她怎麼那麼蠻橫!
“你做什麼!”呼延恕起身惱怒地盯着她。
羅煙凝冷哼一聲:“怎麼?隔着被子治嗎!”
呼延恕被她嗆得面紅耳赤,訕訕地坐了回去。
“褲腿挽上去。”羅煙凝不悅地開口。
石頤斐只好乖乖地把褲腿提上去。
看着這兩條紫得發紅,纖細無力的腿,羅煙凝淡漠地問道:“先治哪隻?”
“就、就左腿吧。”石頤斐壓抑着期許和激動輕聲應道,不過語氣中仍然能聽到一絲顫抖。
羅煙凝伸出手指,探了一遍他腿上的所有穴位,隨後拿出銀針和一個瓷瓶。
不過她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嚴肅地看着石頤斐,鄭重說道:“你這腿壞了十幾年,想徹底好起來,少不了要喫些苦頭。施針三個時辰後,會有烈火灼燒般的痛苦,能接受嗎?”
石頤斐愣了一下,堅定地點頭:“能!”
“玉神醫,就沒有藥能緩解嗎?”呼延恕緊張得連稱呼都變了。
“沒有。”羅煙凝面不改色地說道。
“父汗,兒子可以的!”石頤斐堅定地望着呼延恕。
呼延恕狠了狠心,咬咬牙朝羅煙凝抱拳道:“勞駕!”
羅煙凝淡淡地笑了笑,這纔拿起銀針丟進瓷瓶裏,閒適又狂妄地開口。
“玉某先把話放在這,既然承諾治好你,就不會耍什麼花招,若是三個時辰後你因承受不了痛苦,而認爲玉某耍什麼心機手段,咱們就此一拍兩散。”
“你們要取百姓性命也好,攻打城池也罷,那都是你們的事。至於二位能不能安然無恙的回鷹都,就是玉某的事了。”
“玉飛狸!你別太狂妄!”呼延恕咬牙切齒地怒喊道!這個女人竟敢威脅他!
“呵呵。”羅煙凝低聲笑到,“狂妄?把話挑明就成狂妄了?”
雲三嘲弄道:“二位,我家主子不過是把話說在前頭。她若真想耍什麼手段,見面那天你們父子倆早就死了!”
“你...”
“父汗!”
呼延恕還想說什麼,卻被石頤斐打斷了。
他決然開口道:“小王相信玉姑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