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煙凝正在給石頤斐把脈,察覺到他看向景長天的眼神後,她淡淡地看了一眼石頤斐,嘴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玉姑娘,聽聞昨日傍晚,你們秦羅營地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石頤斐淡淡地笑道。
“看來你恢復得不錯,都有精力去操心別人家的事了。”羅煙凝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石頤斐仍舊不死心地盯着羅煙凝:“來的若是旁人也便罷了,但小王聽聞來的是南夏太子景長天。玉姑娘與他還在營裏打鬥了一番。”
蕭梧有些不悅,這些人爪子未免伸得太長了!他轉臉看了一眼‘雲三’,發現他臉上沒有因爲石頤斐的話掀起波瀾,他才鬆了口氣。
雖然他知道景長天有謀略,但這是他第一次與主子一起做事,難免會擔心他拖累主子。
“你在怕他?”羅煙凝似笑非笑地問道。
石頤斐愣了一下,而後溫潤地笑道:“景長天是大敵,小王曾經與他有過幾次策略上的交鋒,都敗在他手上,小王不得不小心些。所以玉姑娘,昨日到秦羅營地的人,是他麼?”只是他眼底的瘋狂,暴露了他的野心。
“是他。”羅煙凝雲淡風輕地答道,她沒想到石頤斐會這般直言不諱。
話音剛落,呼延恕唰地一下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問道:“他在哪?”
羅煙凝淡淡地笑了笑:“走了。”
景長天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這丫頭,是在暗度陳倉。
石頤斐和呼延恕相視一眼,石頤斐問道:“他去哪了?”
“取了藥自然就走了。難不成還要睡在這兒?”羅煙凝沒好氣地反問。
蕭梧在身後差點笑出聲:人家可不就睡在你那了麼?
“這…”石頤斐和呼延恕面面相覷,景長天甘心就那麼走了?
父子倆還想問什麼,羅煙凝卻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玉某是來給你治腿的,不是來接受你們父子倆盤問的!就算給了你們答案,你們敢信麼?”羅煙凝冷聲問道。
呼延恕訕訕地坐回椅子上,是啊,玉飛狸再怎麼說,都不是他們漠國人,怎麼會告訴他們真話?就算她說了,又能信幾分?
“是小王唐突了。”石頤斐黯然地說道。
身後的景長天露出高深的笑容,落在羅煙凝身上的眼神,更是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羅煙凝冷哼一聲,熟練地排出一把銀針和兩個藥瓶。
“左腿這幾日知覺怎麼樣?”她冷冷地問道。
“甚好。”石頤斐知她不悅,只得乖乖答道。
羅煙凝剛想給他右腿下針,突然又蹙着眉頭,轉向呼延恕冷漠地開口:“把他轉個方向,這邊施針不順手。”
這是什麼理由?呼延恕雖然心中不快,但還是隻能照做,誰讓牀上躺着的是他兒子?他輕手輕腳地把石頤斐從牀頭抱到牀尾,恭敬地笑道:“這樣可順手?”
“嗯。”羅煙凝淡淡地應了一聲,這纔開始給石頤斐施針。
不過羅煙凝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看準穴位後,像上次給石頤斐治左腿那般,從瓷瓶中拿出五根金色的銀針,飛快精準地把銀針扎到了他腿上的五處穴位。這手法,在景長天看來,就是丟暗器的手法,不過被她用到醫術上面,倒也新鮮。
隨後,羅煙凝開始朝施針的穴位渡入內力,這更是讓景長天對石頤斐嗤之以鼻!真是便宜他了!
一炷香後,金色的銀針恢復了本來面目。
羅煙凝不緊不慢地拿出瓷瓶裏剩餘的兩根銀針,刺入石頤斐右腿的三陰交和懸鐘穴,再次渡入內力。
“能讓我家…主子給你治腿,真是你的福氣!”景長天不鹹不淡地說道。
羅煙凝驚了一下,差點手抖,這傢伙,怎麼連雲三的聲音都學得惟妙惟肖!
“小王的腿若是被玉姑娘治好,那玉姑娘便是小王這輩子的恩人了。”石頤斐溫和地笑道,這會兒不到藥效發作的時候,他還能好好說話。
“恩人就算了,這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景長天淡淡地拒絕道。
“該記的恩情還是得記下。小王不是恩將仇報的人。”石頤斐看着他,友好地說道。
景長天冷哼一聲,把臉轉了過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一刀結果他的性命!
“閉嘴!”羅煙凝不悅地開口。待她收回內力後,起身拿過景長天遞來的水壺喝了一口,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許給自己添亂。
沒一會,銀針的位置微微顫抖,像上次那般冒出白色霧氣。
雖然這番景象他們已經看過了,但依然覺得很神奇。
半個時辰後,石頤斐的右腿開始察覺到寒意,不過他知道後面的痛苦,表情便不像上次那般喜悅。
呼延恕似乎也想到那晚石頤斐的痛苦,這時候心中也開始惴惴不安。
羅煙凝可管不了那麼多,她的目的只是把石頤斐治好。
當石頤斐腿上銀針開始結冰的時候,羅煙凝如法炮製地收回銀針,再次囑咐道:“三個時辰藥效發作,到時候玉某再過來。”
“多謝玉姑娘。”石頤斐謙和地道謝。
呼延恕連忙起身,把她送出馬車外:“多謝玉神醫。”
“不必。”羅煙凝淡淡地應了一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回去之後,她要跟景長天好好算賬!
想到他剛纔的舉動,羅煙凝又忍不住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剛到營地門口,羅煙凝就看見三百來號百姓站在營地裏,默默地看着她,當她走進來,他們全都跪下了。
“多謝玉姑娘救命之恩!”
三百人整齊地喊道,語氣裏是感動,亦是感激,臉上掛着還未擦乾的眼淚。
羅煙凝深深吸了口氣,壓抑住心頭的酸楚:“起來吧。擔驚受怕了那麼久,你們快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