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了一圈眸光停在了櫃檯前的一個姑娘家身上，只是看見孟青青模樣的時候愣了一下，這該不是青公子的妹妹吧？
“青蘿姐姐。”
這個聲音，青蘿驚訝的睜大眼睛，雖然比上次聽到的更加細軟清亮幾分，但確實是那個小郎君的聲音沒錯呀。
“你是青公子？”
孟青青幾步走到人跟前，笑道：“青蘿姐姐，不好意思上次女扮男裝瞞了你。”
青蘿是有些驚訝，不過她也是見過世間百態的人，很快就鎮定下來，“姑娘言重了，左右您都是客人，你花了不少錢卻只聽了一支曲子，反倒是我不好意思。”她看着孟青青年紀不大的樣子，估摸着是好奇淘氣偷跑出來的，她年長不少，委婉道：“姑娘以後還不要再去那種地方，對名聲有礙。若是想聽曲的話，讓人來請也使得。”
孟青青雖然對名聲不名聲不太在意，不過也心領對方的好意，笑容誠摯了幾分，心想自己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錯。若那日青蘿沒有勸誡，她可能還不會一眼相中青蘿，儘管對方是個美女。
“你不責怪我就好，我與青蘿姐姐一見如故，但在煙霞樓不好表露身份，這才隱瞞。”
“姑娘不嫌棄奴家出身煙花之地，已經夠讓奴家萬分驚喜。”
“實不相瞞，我是不在意那些的，青蘿姐姐別拘謹了，叫我青青就行。”
“好，那奴家便託大喚一聲青，青姑娘今日是想聽曲嗎，奴家帶了琴過來。”
“那個不着急。”孟青青將人拉着往一旁的圓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邊，問道：“青蘿姐姐，我上次送你的口脂可還好用？”
青蘿是有些受寵若驚，她們這些煙花女子瞧着穿金戴銀好不光鮮，實際上最讓人看不起，不說那些大家夫人瞧不起，街頭隨便拉個民婦都會對她們露出鄙夷之色，但是眼前這個姑娘不會，不忌諱的拉她的手，也不嫌棄和她同喝一壺茶。
“姑娘你...”
“怎麼了？你不喜歡喝茶嗎？那我讓半夏丫頭娶些梅子湯過來。”
“不，不用麻煩。”青蘿趕緊拒絕，還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孟青青見她神色不是勉強，才笑道：“我這兒也沒什麼好茶，野茶几兩，只能委屈青蘿姐姐了。”
青蘿搖搖頭，她對茶一道也是尋常，只是煙霞樓那裏會有些文人雅客前來，只不過學了些討好人的手段罷了。
“對了，你說的那個口脂確實好用，奴家還找人尋了鋪子想再買些，只是未曾打聽到，沒想到卻在姑娘這兒。這是姑娘的鋪子嗎？”
“你找不到就對了，我這鋪子還沒正經開張呢。”孟青青笑道，“而且我這鋪子能不能開張大賣就要靠青蘿姐姐了！”
“靠我。”青蘿一愣，想了想道：“若是需要奴家介紹生意，倒也無妨，樓裏頭的姐妹多胭脂水粉消耗的都很快，而且她們見奴家這個口脂用的好，前後打聽了好幾次。”
甚至以爲自己不願意分享，好幾個都暗自惱上了。
孟青青聞言搖搖頭，湊近青蘿，悄咪咪道：“青蘿姐姐，你想不想重登花魁之位？甚至能將倚蘭園的那位九娘子都打敗？”
“青蘿姐姐只說願意不願意，剩下的交給我。”孟青青自信的拍了拍胸脯，才二十六歲，最是女人美的年紀呢。
青蘿抿脣，她原本都打算再混着過個兩年，就將自己贖出去，再找個差不多的農夫小販嫁了。可是若有其他的可能，她也不願意這樣潦草過一生，畢竟她當年也是驚動琴江一池水的煙霞樓頭名花魁，只是花期過了。
但她還願意賭一把，都這種程度了，賭一把又何妨。
“奴家願意。”青蘿語氣堅定，“青姑娘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孟青青微微一笑，“青蘿姐姐不用這麼緊張，不過是搞個包裝重新出道而已。”
孟青青這邊終於開始正兒八經的搞事業，沈湛那頭的月課成績已經出來了。
書院也會來事，並不是第一時間就公佈成績，而是上了一上午的課，等過了中午才張貼，除了月課排名，還有前三名的錦繡文章，全部貼在木質的告示欄裏頭。
沈湛一行人到的時候，那邊圍着裏裏外外全是人，一圈又一圈，水泄不通。畢竟是新生入學的第一次月課，加上傳遍整個書院得院試第一名與第二名的賭注，使得衆多學子關注不已。
“蘇、葉、馮三位學長來了！”也不知道哪個書生嗓門忒大，一吼出來，人羣安靜頓時安靜下來，給打頭的三人讓開一條道。
看着在不遠處的馬大鵬一肚子不爽，憑什麼大家都這麼佩服三人！
“來來，讓本公子瞧一眼雲清得了個什麼名次？”蘇黎一邊笑着，一邊率先站在名榜前，“不錯，景深得了第一，且讓你得意一次，下次我可不讓你。”
“來看看第二是本公子還是致...”蘇黎看見第二名的兩個墨筆楷書，顯現不認識了這兩字，驚訝出聲“沈湛！沈雲清？”
“行啊你雲清，深藏不露啊！”蘇黎確實十分驚訝，別說他驚訝，周圍一羣人沒一個不驚訝的。
“沈湛是誰啊？”
“哎，你不知道？那是剛入學的江州案首，聽說前幾天還驚馬差點沒命。”
“這個沈湛這麼厲害？一下子就考到第二名，這不直接進了甲上。”
“該不會作弊吧？”
“嘁，自己沒本事還紅眼病，看看前三甲的文章就貼在那兒呢，不服自己去瞧瞧，反正我是信服的。”
“人家雙手都受傷了，聽說要不是字跡原因，夫子都要給頭名的！”
“你這文章鞭辟入裏，若不是因爲雙手受傷，影響筆力，這第一名鐵定是你的，淵受之不恭。”葉淵已經去看了沈湛的文章，這一讀簡直心悅誠服，對比起自己的就顯得有些稚嫩，若不是因爲一手好字，是真拿不到這頭名。
“景深言重了，你的那篇文博聞強記、引經據典，我是萬萬比不得的。”沈湛趕緊謙虛道。
“我不過比你虛長几歲，多讀了幾本書，等你在書院讀上一年，我就拍馬也趕不上了。”葉淵感慨。
“行了行了，你們一個第一一個第二都少謙虛兩句，再說下去我們這些人都沒法待了。”蘇黎在一旁幽幽的打斷，第三名是致遠，自己直接被擠出了前三甲，委委屈屈的待在第四，這還是頭一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