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透過窗口,包裹在榻上人兒的身上,好似撫平一切哀傷的熒光。
吱——
楠木房門被人驟然推開。
“老太太,該洗簌了。”丫鬟桂花柔聲道,徑直進入房間。
跟隨在身後的是兩名小丫鬟,兩名丫鬟,一人端着銅盆,一人端着布巾。
老太太姚氏坐在臨窗的榻上,望着院子滿園的花被銀光包裹着,院子似乎披上了一牀銀被。銀裝素裹,剎是好看。
“老太太,天都入秋了,您怎麼也不戴件披風。”桂花將披風披在姚氏肩上,話裏帶着責備和無奈。
她在老太太身邊最久,深知老夫人年紀大了,身子並不好。這麼冷的天,不好好保護着,又要帶出一些毛病來了。
姚氏淡然一笑,“老了,記性也不好了。”
桂花聽此,搖搖頭沒再說什麼,只是吩咐兩名丫鬟上前來爲其洗簌。
“桂花,扶老身到窗戶邊去。”老太太擡手示意,獨自從榻上下來。
桂花見狀,上前攙扶,“老太太,您慢點。”
窗戶邊,姚氏望着天上圓月,感嘆萬千道:“中秋要到了,以前梅兒總會帶着璃姐兒和清德回來陪老身過。”
“老太太,老爺前些日子不是纔來信,這個中秋老爺定會回來陪您。”
桂花知道老太太是想念遠在西北的鎮西大將軍,還有云城的逸王妃以及外孫子們,當然還有姑太太朱氏。
姚氏無奈嘆息,搖搖頭道:“前些年他總說要回來,這都多少回了,老身也不是非要他陪,只是這人老了,總希望兒女們都在眼前纔好。”
她哪裏不懂女兒們的難處,如今這家不過是空有其名罷了。
若是自己兒子在外撐着,怕是這定國公府,墳頭草都有一尺高了。
自己那個女兒性子軟弱,爲人善良,若不是她撐着,只怕她那兩個外孫早讓人啃得連骨頭渣子都沒了。
桂花知道老太太這是擔心姑太太朱氏還有逸王妃他們了。
“老太太,姑太太以及逸王妃他們都安安生生的,不需要您老操心了,這就是很大的福氣。”
“你說得也對,人啊不能貪心,只要人都平平安安都在,總能千里共嬋娟。”
姚氏點點頭回到榻上,讓其丫鬟準備洗簌。
她覺得桂花說得也在理,忽而想起那首詩詞: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呼呼呼——
一陣秋風自窗戶外吹來,還裹挾着一陣秋葉風沙,吹得丫鬟們都睜不開眼。
“啊!”只聽見桂花和丫鬟們一陣驚呼。
原本亮堂的屋子,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快……快把燈點上。”桂花鎮定自若忙乎,讓人下去點燈。
待一陣騷亂之後,有人終於點上了燈燭。
“老太太,燈點上了。”
桂花拿着一盞燈,定下心要去寬慰姚氏。
此刻的姚氏躺在榻上,似乎睡過去了一般,無論桂花如何叫喊都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