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空氣讓這羣新兵們黝黑的臉上留下一滴滴汗液，嗒嗒的滴落在地上，只不過，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透露着興奮和激動。
今天是發槍的日子！
在這整齊的隊列前，有兩排長槍靜靜的躺在那裏，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例行點名。
“士兵王二。”
“到。”
……
“士兵蘇覺”
“到。”
……
王武將手中的點名冊合上，看着眼前無一不透漏着興奮表情的新兵們，眼睛眯了眯。
作爲新兵訓練營一營的營長，也作爲一名曾經的新兵，他自然能夠理解這羣新兵們的心情。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
“現在我宣讀一下持槍的注意事項。第一，將槍口對準同伴的人，可當場擊殺……”
王武說了很多，喋喋不休的聲音讓這羣熱血方剛的青年們恨不得封上他的嘴，終於，王武停了下來。
“全體都有，拿槍。”
幾乎所有新兵快速的走上前，挑選了一把自己喜歡的長槍，臉上的激動無以言表，但是一個月以來的新兵訓練卻又讓他們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王武見到所有人歸位，滿意的點了點頭，剛要開口訓話，他的目光卻突然定住了，那支長槍在空蕩蕩的槍架上顯得各位突出。
他的眼神在人羣中巡視，很快注意到了空着手的蘇覺。
“你，怎麼不領槍。”王武走到蘇覺前面，凌厲的眼睛與蘇覺對視着。
“報告，我不想拿槍。”蘇覺大聲道。
“你知不知道，槍對於一名軍人來說意味着什麼？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去拿槍。”王武的臉貼近蘇覺的臉，大聲的吼着。
蘇覺的眼神依舊堅毅，他開口道：“報告營長，我拒絕拿槍。”
“這是命令！”
蘇覺的目光放到了那支唯一的長槍上，眼前浮現的母親和孔旭的面容，他深吸一口氣：“對不起，營長。”
“孬種！”王武撇了一下嘴角。
“因爲你們當中有人違抗了命令，所有人，輕裝三公里。”王武對着新兵營大喊一聲，緊接着又把目光定在蘇覺身上。
“你，五公里。”
“是。”蘇覺沒有猶豫，轉身跟着大部隊進行訓練。
王武看着蘇覺跑動的身影，他的心裏有些不屑。
作爲一名士兵，如果連槍都不敢拿，那麼上戰場還有什麼用！
新兵們跑的是輕裝三公里，對於已經練了一個月的他們沒有那麼累。但是心中的怨氣是必不可少的。
此時，大部隊已經回到了原地。
“所有人，原地休息。”王武的命令適時的說道。
現場所有人都在原地坐下休息，而蘇覺慢慢的從所有人的前方跑過。
蘇覺感覺自己的喉嚨很緊，很乾，輕裝五公里是他第一次嘗試，在跑到四公里的時候，他就感覺自己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重的要命。
他的舌頭抵住上門牙，重重的喘着粗氣，一步一步的向着目的地跑去。
“呼~呼~”他的眼睛已經看到了前方大部隊的人。
王武沒有理會他，開口道：“所有人，休息時間到。下一項，400米障礙。”
蘇覺又一次大聲喊道：“報告。”
“歸隊。”
……
第二天，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
“對不起，營長。”蘇覺的語氣依舊堅定。
王武沒有廢話，直接開口道：“所有人，三公里越野跑，開始。”
“哎呦喂~”人羣中有人抱怨，這個項目今天是沒有的，又和昨天一樣，是懲罰。
“誰在廢話五公里。”王武的聲音從連隊後面傳來。
人羣中的聲音消失了，不過，所有人心中的怨氣正在一點點積累。
第三天。
“對不起，營長。”蘇覺的眼神依舊堅定。
王武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走到蘇覺的前面，語氣低沉：“我不想因爲這件事情把你送到軍事法庭。”
“我不會拿槍。”蘇覺直面王武充滿怒氣的眼神：“無論什麼時候。”
“好！”王武怒極反笑：“所有人武裝五公里！”
……
夜晚，蘇覺端着洗漱用具回到宿舍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手裏拿着臉盆，慢慢的向自己的牀位走去。
突然，他的眼前一片漆黑，然後就被人踹翻在地。
四面八方的拳頭和腳打過來，蘇覺只能用雙手護住頭部，蜷曲身體，讓自己的受擊面積變小。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的拳頭和腳印變少了，似乎有人在攔着他們。
蘇覺將頭上的麻袋拽開，目光掃過周圍的人，然後默默的回到自己的牀位。
次日。
王武看着眼前蘇覺臉上的傷痕，馬上就猜到昨晚發生了什麼。他的目光掃過所有可能參與的人，然後出聲道：“蘇覺，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麼？”
“報告，昨晚什麼也沒發生。”蘇覺開口道。
這一句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蘇覺的身上，錯愕，嘲笑以及憐憫皆有。
“你說什麼？”王武瞪大了眼睛說道。
“報告，我說昨晚什麼也沒發生。”蘇覺又一次回答道。
“呵！”王武嗤笑一聲，走到林默的側身位置，微微側頭：“你不適合當軍人，你的怯懦讓我感到無比噁心。”
今天沒有了多加的懲罰，一切都是按照計劃表上的訓練科目進行訓練。
新兵連隊的很多人臉上都露出開心的笑容，只是當他們親眼看見，那個怯懦的蠢蛋被兩名持槍的軍人帶走時，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蘇覺暫時被軍事法庭的人帶到了一個密閉的房間。
他被起訴，理由是拒絕服從上司的正面命令。
蘇覺躺在房間內的牀上，一隻手放到腦後，另一隻手將脖子上的懷錶掏出來，“啪”的一聲打開，然後仔細的端詳着兩張照片。
“士兵蘇覺，有人來看你。”鐵門的窗子被打開，一名士兵站在門口說道。
蘇覺起身，跟着士兵來到一處房間，然後就看到了自己這一個月以來心心念唸的人。
楊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