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解下蘇覺手上的鐐銬,然後離開。
王武看着蘇覺,開口道:“三天後,軍事法庭將會對你審判。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在法庭上同意拿起槍,不要抗辯,爭得法官的憐憫,然後回家去。否則你會以違抗命令和拒服兵役的理由送進軍事監獄,你好好想想吧。”
王武說完這句話,徑直離開,留給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楊曦月和蘇覺坐在牀邊,她伸手輕輕碰了碰蘇覺臉上的傷痕,美眸中帶着心疼。
“我們服個軟好嗎?三天後,你同意拿槍,然後我們回家結婚。”楊曦月的眼睛閃着淚光,充滿希翼的看着蘇覺。
“不,我不能那樣做。”蘇覺輕輕搖了搖頭:“我討厭戰爭,但是我想保護你們。”
蘇覺的眼睛很溫柔,一如當初,母親撫摸着他的頭,對他說出這句話時候的樣子。當時,這是父親參軍前對母親說過的話,現在,他對楊曦月說。
“可是你會進監獄的。”楊曦月臉上帶着氣憤。
蘇覺站起身,走到在這個禁閉室唯一能夠看見太陽的窗子跟前,臉上沒有絲毫恐懼。
“曦月,人的心中總要有條線或者信仰,而它不可逾越。”
……
當楊曦月走出禁閉室大門的時候,臉上的淚痕還未擦去,她的耳邊還環繞着蘇覺說過的話。
她拿出手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然後伸手招呼了一輛黃包車:“去電話局。”
“喂,您是蘇覺的父親嗎?”
“是的,我是。”
“事情是這樣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孩子。”
……
軍事法庭審判的日子如期到來,蘇覺被幾名士兵帶着,和王武一起走向聽證會的現場。
“我希望你已經想明白了,很快就會結束,然後你就可以和你的女友回家,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王武一板一眼的向前走着:“也許你真的不適合成爲軍人。”
蘇覺沒說話,默默的跟在他的後面。
在走進聽證會現場的時候,看到了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的楊曦月,他笑了笑,毅然的走了進去。
聽證會的席位分爲兩側,一側是軍方,十幾個穿着軍服的軍官正襟危坐。而另一側,只有蘇覺和他的律師,顯得格外孤單。
蘇覺走到律師的旁邊,探身貼耳對着律師說了一句話,律師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現在是士兵蘇覺案件的聽證會,他被指控違抗上級指揮官的一系列命令,被告對此有何辯解。”法官看着桌子上的一份稿件,將指控蘇覺的理由說了出來。
“我的當事人士兵蘇覺,希望提出無罪抗辯。”蘇覺身旁的律師站了起來。
全場聽證會的軍官包括法官都愣了一下,坐在聽證席上的王武更是搖了搖頭。
“好吧。”法官挑了挑眉:“如果你執意這麼做,一切後果都會由你自行承擔。”
“開始吧。”
軍方律師站起來:“士兵蘇覺,違抗上級指揮官的一系列命令……在軍事法庭上,被告方只需要回答一個問題,他是不是曾經違抗過上級指揮官王武的直接命令。”
蘇覺緩緩站起身:“不,我不否認。”
法官皺了皺眉,語氣中似有怒氣:“那你還要辯解什麼?有什麼理由讓你堅持留在軍隊中嗎?”
蘇覺道:“在我認識的人中,很多人想要參軍。同學,朋友甚至一些緊緊見過幾面的人。他們每個人都心懷熱血,想要爲國參戰,我也是其中的一員。”
“只不過,在戰場上,所有人都在剝奪生命的時候,我想要拯救生命,這纔是我參軍的目的。”
“我認爲我有精力和勇氣成爲一名醫務兵,並且做好了和其他人承擔相同風險的準備。”
他停頓了一下。
“當世界因爲戰爭而變得分崩離析時,我只想一點一點把他拼湊回來,難道這也錯了嗎?”
法官輕輕推了推臉上的眼鏡:“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這並不能成爲你反駁原告的理由。很抱歉,士兵,現在我宣佈……”
就在法官即將宣佈審判結果的時候,聽證會門口,激烈的爭吵聲傳到聽證會現場,讓所有人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法官看向門口的士兵。
門口的士兵打開大門,一名身穿這軍服的男人闖了進來,很多軍人認出來,這個有些泛白的軍服是戰爭剛開始的時候發放的。
蘇覺此時也瞪大了眼睛,因爲這個闖進來的男人正是自己的父親。
蘇明軒深深的看了蘇覺一眼,然後一瘸一拐的向前邁着步,雖然殘疾,但是依舊能夠在他的身上看到軍人的影子。他的
手裏面正拿着一封信。
“這位老兵,你應該知道聽證會是不允許非服役軍人蔘加的。”法官看到蘇明軒身上的軍服,語氣柔和了一些。
“對不起,只是這裏有一封很重要的信。”蘇明軒把那封信遞給法官。
法官接過來。
“謝謝。”蘇明軒說道,然後慢慢的離開聽證會場。
法官打開信件,讀出聲來:“被告擁有不攜帶武器參與戰鬥的權利,且這個權利受到軍事法律的保護。指令簽名:戰爭指揮官,陸徳將軍。”
法官調整了一下眼鏡的位置,看向軍方人羣。
人羣中站起一人:“我撤回控訴,法官先生。”
“士兵蘇覺,你有權利不攜帶任何武器進入戰場,並且接收醫療兵的培訓,成爲一名戰地醫療兵。”法官道。
“咚!”錘子落下。
聽證會的大門被打開,楊曦月逆着人羣搜尋着蘇覺的身影。
然後兩個人在人流中擁抱,蘇覺四處看了看:“父親呢?”
“他走了。”楊曦月回答道。
蘇覺道:“幫我告訴父親,謝謝他。”
“嗯,我會的。”楊曦月點頭。
“還有一件事。”蘇覺說道。
“什麼?”
“曦月,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