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聊齋新集 > 第二百二十七章:狐仇
    江都的馬超曾在一大富人家的莊園裏做護院頭領。他的主人頗有些俠義風範,年輕時亦走南闖北,曾遇歹人相搏鬥,手臂有刀傷,醉酒時示於衆人,其刀痕長半尺,見者觸目驚心。某次,他的主人去外地議事,沒過幾日就回到家中,回來後性情大變,不喜見人,少言寡語,每日只吩咐廚房做些好酒好菜,至房中獨飲,每每胃口驚人,不像是人的食量,馬超不禁有些生疑,只是礙於尊卑,不好詢問。過不久,他的主人又指示家中的僕人送許多的財物去某處交與某人。到了指定的地點,果見有人等候。

    這樣的事情發生很多次,有一次他的主人再次吩咐僕人往外送銀兩時,恰巧馬超經過,便對其主人說道,家中並沒有緊要的事情,爲了路途安全,還是讓我押送吧。主人拒絕了他,馬超見其閃爍其詞,表情極不自然,與往前大相徑庭。心下更疑!回房時恰巧遇見伺候主母的婢女,遂低聲問道,主人與主母最近有無爭吵?婢女道,並無吵鬧。馬超只好問道,那最近有無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呢?婢女說道,最近主人有些古怪,回來後並沒有與主母同房住,而是一直在書房睡覺,主母幾次遣我來尋,主人都推脫了,不肯前去。

    馬超猜測此主人有假,恐不是本人,便心生一計,拿了兩壺酒入夜時前去書房,果見主人在,便詭言道,前番我與主人定下喝酒的日子到了,屬下特意準備了好酒,前來與主人痛飲!只聽那主人言道,是啊!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約定的日子,可是今日我身體不適,該怎麼辦呢?馬超聞聽此言,便知其假。言道,小酌即可。說完便敬了三杯。那主人抵不過,只得喝了。馬超又敬,那主人開了口卻收不住,不停的喝了起來,不多時酒便喝完了,只見主人醉了大半,頻顯醜態。馬超一把抓過他的手臂,撩開衣袖一看,果不見刀痕,大喝一聲,何方妖孽竟敢假扮我家主人?說罷一掌打了下去。

    只一掌,那假主人忽地縮短一尺,再一掌,又縮短一尺,共打了五掌,那家主人便只剩一尺高矮,不多時化爲一隻狐狸,似還未酒醒。這時家中人都出來了,見此情形,皆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幸馬超還算冷靜,使人拿了繩索,捆了那狐狸,吊在樑上。守至快天亮時方見其醒來。只見它不斷掙扎口吐人言,喝令衆人放行。馬超怒道,你將我家主人藏至何處?速速交還,免你一死。只聽那狐狸道,一年前,他騎馬飛奔,我避讓不急,讓馬蹄踢了一腳,差點斃命,合該他受此難。如今落入我的手中,豈能輕饒!

    此時門外喊殺聲響徹雲霄,只聽有人吼道,主公有難!馬超率家將出門一看,見來上百人包圍莊園,均持刀劍,身高不足一尺,來勢洶洶。家將都怕,馬超大聲說道,此一尺小人,都是些未得道的狐狸,有何懼之。衆人方纔定心。馬超入內取下狐狸,手中刀劍懸於其頭顱對衆妖道,如不歸還我家主人及金銀,當將其立斬於此!衆妖一聽,都怕,跪在地上哭着說道,勿傷我主公,依你所言!不多時,果見六個小人擡着馬超主人和銀兩至,言道,他還在夢中,噴口水即醒。

    馬超叫衆家將擡回主人,對衆妖道,爾等爲異類,不可與凡人來往過密,有違天道,勸爾等回去好好修行,勿在世間作亂,若還是如此,將去龍虎山請張真人前來,到時毀了你們的修爲,將悔之不及,勸爾等好自爲之。說罷放了那狐,衆妖方退。馬超主人醒來後說道,那日回府,見路邊有一衆人等候,都稱我爲貴客,請我到了一處仙府,有看不完的美景,喫不完的美食,喝不完的美酒,快活極了!聽說要送我回來,我還有一絲不捨,那知這是夢!自此後狐狸們再沒出現過,見它並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恐怕還是敬畏天地正道的生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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