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禎十一年十二月，歷城縣有個叫袁承的商人，因爲生意出了趟遠門，臨近年關時纔行至宿州地界。他心急如焚，想在大年三十前能與家人團聚，便備了火具，晝夜兼程。他獨自一人走在荒無人煙的道路上，久行不免有些害怕，正當他心神不寧時，前方不遠的路上突然竄出五六隻狐狸，和人一般站立在路的中間，舉着雙手，看着袁承吼叫，聽聲音彷彿在說“濟難”“濟難”。袁承見了後嚇壞了，趕緊往回跑了很遠的距離，方纔找了一處地方歇息。
過了一會，有幾個趕路的人打着火把從遠處走來。袁承見了問他們要去哪裏，來人說要急着回濟南府！袁承聞言道，我回歷城，前方路上有鬼，十分的恐怖，我剛逃了出來，恐怕要等到天亮才能走了！來人聽了也十分害怕，不敢前行，便與袁承一道席地而臥，到天亮時方纔結伴啓程，行了有一個多時辰，見道側有數十人聚在一起交談，看神情彷彿前方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袁承問了後才知道，這些人都是要往濟南去的，這時候已經聚集有很多人了。
袁承問他們，爲何停滯不前呢，衆人便你一言我一語的向他敘述道，說前方路上有大蟒帶數以千計長蟲橫在路的中間，人如何能行。袁承聽了好不奇怪，言道，這個時季，哪來的長蟲，遂往前走不遠，果見大路上密密麻麻都是長蟲，延綿數丈，人不能行。袁承怪道，前番狐狸攔路，今又有長蟲伏道，恐是不祥之兆，只得隨衆人又在路上歇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下午蛇羣才緩慢散盡，因已至臘月二十八，大家都不敢耽誤路程，遂又相約夜行。
行至二三更時，忽見後方很遠的地方有車馬排着長龍行來，並傳來了悽慘之聲，彷彿很多人在一起哭泣。大家看了都很害怕，將火把踏滅，藏在道路的一側。不大會，車隊至近，衆人見每一輛馬車均蓋有白沙，車頭掛白紙燈籠一對，上各懸一字，一爲接，一爲送，每車有押差一名，着白衣，手持白紙燈籠，上書濟南府。那押車的差吏神情或悲肅，或抽泣，又或大哭，隊伍緩慢前行，竟延綿數十里，直到快天亮時，方纔見最後的馬車消失在衆人眼前。袁承見了十分害怕，再看衆人更是六神無主，多數人因驚嚇過度，惶恐不語。大家都決定留於此地，過幾日探明再行，待過了大年初二後，有零星逃難者至，纔對衆人言，清軍破濟南，屠百萬餘人。始才知大難至，各自逃命去也。袁承全家遭難，悲傷欲絕，後至法門寺出家做了和尚，沒有人知道他最終的命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