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到底需要幾騎從者的靈魂進入小聖盃,才能蓄滿啓動大聖盃所需的魔力,這說法一直是衆說紛紜。
理論上而言,如果不是想要打開通往“根源之渦”的通道,而只是想要實現願望而已,那其實只要小聖盃中積蓄到了足夠支撐“許願”用的魔力,就可以無視聖盃戰爭的流程,提前強制啓動大聖盃,而無需繼續向其中填充從者的靈魂。
——若以FA中提到過的,“如果是小規模的願望,也就是說只要不是要求改變世界那種級別的願望的話,只需要三騎,甚至兩騎從者的靈魂進入小聖盃,就可以不必等到大聖盃自動現身,而是通過強制啓動大聖盃的方式,來達成‘實現願望’這一目的”的說法爲判斷標準的話……
此次聖盃戰爭之中,截至目前,已有兩名英靈退場,其中之一還是擁有Saber職階,其真身爲不列顛最後的紅龍的阿爾託莉雅·潘德拉貢。
若以魔力量爲衡量單位,恐怕阿爾託莉雅一人的靈魂,就能抵得上至少兩名普通從者。
所以理論上而言,其實現在就可以強制召喚聖盃進行許願——所謂的只有獲勝者才能擁有向聖盃許願的資格在喬溫看來更像是個騙局,否則怎麼解釋聖盃被此世之惡污染這件事?
在上一次的聖盃戰爭中,作爲愛因茲貝倫的從者被召喚出來的安格拉·曼紐在被送走的時候,聖盃戰爭可還在持續階段呢,他一個被殺死的從者,無論怎麼想也算不上是“勝利者”吧?
然而聖盃還是接納了他的“願望”,使得作爲“人世間所有的惡”的安格拉·曼紐於聖盃中得到受肉,成爲了第三法·天之杯的一個成功案例。
而聖盃也因爲吸收了安格拉·曼紐“絕對的惡”屬性的靈魂,原本的無色之力受到污染,內裏浸滿黑泥,自此開始以最惡毒扭曲的方式,來“實現”勝利者許下的願望。
所以喬溫想要用聖盃許願,必須先達成兩個前置條件——
第一,在強制啓動大聖盃之前,先清除此世之惡對聖盃的污染。
第二,蓄滿啓動大聖盃所需要的魔力,並保證在他進行許願期間,不會有其他人來干擾他的行動。
前者不是什麼難事,有世界意識幫忙支付代價,無論是消之牌還是無之牌,都能將聖盃中的此世之惡剔除個明明白白。
對喬溫來說,更加困難的反而是後者——第四次聖盃戰爭中登場的這些從者,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
喬溫可以通過與間桐雁夜的合作,付出兩枚令咒作爲代價,讓蘭斯洛特將寶具威力提升到極致,趁其不備,一舉帶走阿爾託莉雅,先將最難纏的對手解決一個再說。
可是剩下來的這幾位,無論吉爾伽美什還是伊斯坎達爾,都沒那麼好對付,百貌哈桑更是出了名的難殺,在原本的故事裏,若不是言峯綺禮以令咒強制TA全員出動,堪稱是自己送貨上門,想來征服王就算是用上他的王之軍勢,可無法集齊所有需被絞殺的對象,照樣沒辦法將這個能進行自我分裂的暗殺者徹底消滅。
好在除了這三位以外,現場還剩下唯一一個既目標明確,又沒那麼難對付的槍兵先生。
所以喬溫不拿他開刀又要拿誰開刀?
於是——
創之牌創造出的與應geis殺死生前的勇士迪盧木多·奧迪那的同款魔豬。
力之牌賦予其身的超強怪力。
盾之牌隨手分出的防衛之盾。
驅之牌加諸其上的迅捷與速度。
風之牌驅動着空氣中的風元素爲其增加的種種風之“BUFF”。
最後這所有的一切特質統合在一起,再被大之牌從魔豬的整體概念上做出一波最後的“放大”強化……
喬溫看着槍兵猛力投擲而出,並未像神話之中墜落在魔豬身前,而是精準命中了魔豬頭顱,然而卻沒有起到任何該用的作用,反而先是被盾之牌所阻擋,接着又被帶着巨大沖撞力的魔豬一個甩頭,瞬間挑飛去了天邊的紅色長.槍,默默在心底給這位幸運E的老兄點了根蠟燭——
雖說罪魁禍首正是喬溫自己吧……
不過,比起死於其他從者又或是自己下定決心奉之爲主的御主之手,喬溫真心覺得“重蹈覆轍”一次,死在宿命的勁敵(???)魔豬蹄下,對迪盧木多來說,反倒是個更好的結局。
“以英雄之身現世,最後也以英雄之姿終結。”
在他主動現身之前,甚至沒引來在場的任何一個存在——包括人類魔術師和英靈從者——注意的黑髮青年輕聲嘆息着,漫步走到了胸口被魔豬額前的尖角刺穿了一個大洞的槍兵面前。
“呵……呵呵……”
嘴角有鮮血汩汩溢出,明確感覺到生命力正不斷被從自己身上抽離,迪盧木多卻揚起嘴角,露出了自現世以來,一次也未曾在他臉上出現過的暢快笑容。
“……也好。”
他放棄了最後的抵抗,手牢牢握在刺穿自己胸膛的那隻鋒利的尖角上。
“你是Caster的御主?”
他歪頭打量喬溫。
後者卻在距離他足有五米遠的地方站定下了腳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喬溫臉上雲淡風輕,沒有半點以人類之身,只差一步就將要取走一名英靈性命的自豪得意。
“都是要回英靈座的人了,你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也是。”迪盧木多扯着嘴角,哪怕笑容十分勉強,可那張無愧“光輝之貌”之名的俊俏臉蛋,還是讓這勉強的笑容顯得十分好看。
他含笑與喬溫對視兩秒,忽然之間,他嘴角抽動了一下,緊接着,黑髮從者驟然擡手——
另一柄未曾出手的黃色□□順着他擡手的力道,倏而刺向喬溫!
“叮”的一聲脆響。
銳利的槍尖在喬溫身前不足半釐米的地方被一道白色盾壁穩穩擋開。
喬溫低頭瞥了眼直直瞄準自己心口的黃色□□,又回頭看了某處陰影一眼……
“你御主讓你乾的?”
他的語氣就像在和迪盧木多討論對方今晚吃了什麼。
平靜,淡然,然而背後所透出的,卻是徹頭徹尾的漫不經心,外加不以爲意。
——這簡直是把時鐘塔君主的臉面扔在地上踩!
還是連踩都踩得興致缺缺、提不起勁,最能羞辱人的那種。
迪盧木多的臉色立刻變了。
儘管他自從被召喚以來,從未能夠在御主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信任和認可。
儘管就在剛纔,御主纔剛剛違揹他的本意,無視他的境況,以令咒強行命令他出手攻擊眼前的青年。
儘管這一次遇見的御主,如果單憑迪盧木多自己的意願,實在沒什麼地方值得被他選作效忠的主君。
可他下過決心、發過誓的。
他對聖盃沒有需求。
平生所願,不過是做個忠於君主的騎士,爲對方盡忠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罷了。
他這一次認定的君主是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其波盧德。
面前的青年此刻的表現,是在冒犯他所認定的君主的尊嚴。
只要清楚這一點,就足夠了。
迪盧木多手上微微用力——
……咦?
他的動作猛然一頓。
面前的魔豬就在他有所動作的瞬間,原本停滯下來的前突動作忽地重新啓動,帶動着被戳在它尖角上的倒黴槍兵,一豬一英靈一起,猛地向着遠處的海岸線疾奔而去!
數秒過後,視線盡頭的某座海巖之下,傳來了一聲轟然巨響——
伴隨着漫天崩散開的金色靈子,第三名從者正式宣告出局!
而喬溫此刻正笑吟吟站在滿臉驚疑的肯主任面前,擡手——
一拳打碎了阻隔在對方與自己之間的月靈髓液。
“嗨~”
喬溫自覺自己打招呼的語氣熱情又親切,充分展現了種花家當代青年熱情好客、待人友善的積極一面。
“初次見面,長話短說。”
他笑容和善地對眼前這個一臉不可置信的金髮中年男人說道。
“我想要你手上的令咒,你是自願將它們交給我呢?”
“還是……”
喬溫說着,嘴角的笑弧驀然加大:
“由我親自出手,將它們從你身上剝離出來?”
肯尼斯:…………
時鐘塔的君主額角沁出冷汗,看着眼前這個帶着一臉“純良無害”的笑容,用十分溫柔的語氣,說出了相當駭人言語的青年,有那麼一瞬間,他有點後悔在Lancer被魔豬刺穿胸口的那一刻,他再三猶豫之下,終究還是沒有使用令咒爲對方恢復傷勢——
如果有Lancer在的話……
晦暗的情緒在肯尼斯雙眼之中隱隱翻滾。
他垂在身側的雙手輕微抖動了兩下,面上卻毫無異狀地盯視着眼前青年那雙盈滿和善笑意的眼睛。
“我……”
話音剛起,之前才被擊碎過一次的月靈髓液忽而凝成一把鋒銳的□□,從眼前青年的背後猛然彈射而起,直刺對方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