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六十四章 最臭的石頭
    “還有你們兩個也聽着,這不光是使劍的招數,對斧頭和弓箭一樣有效,也可以用在槍、棍棒上,甚至是空手搏鬥的時候。”

    令公鬼驚訝地看着孔陽:“火焰和虛空,”他問道,“你指的是這個嗎?我的父親曾經教過我。”

    退魔師看着他,眼裏的神情令公鬼完全看不懂。“照我說的方法拿穩你的劍,放羊的。我沒法子在半個時辰內把一個滿腳泥濘的鄉下娃改造成一流劍客,不過,至少可以教會你怎樣防止砍掉自己的腳。”

    令公鬼見對方不答,只得嘆了口氣,雙手握劍指向前方。純熙夫人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邊看着他們練習,不過第二天紮營之後,她要孔陽繼續給他們教授武藝。於是,這成了他們每次紮營之後的必修課。

    每天的早餐、午餐和晚餐都是一樣的:又乾又硬的餅子、肉乾和清水,只不過晚上會有熱茶,可以幫助他們把乾澀難嚥的食物衝進胃裏。謝鐵嘴每晚都給大家表演些小節目,不過孔陽禁止他彈奏琵琶和吹羌笛,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於是說書先生就講故事。有時講靈王的太子王喬尸解成仙的故事,有時講禁魘婆姚桃的無數傳說中的其中一個,有時講西聖王母的故事,那西王母樣子雖然像人,但卻長着豹子尾巴和老虎牙齒,很會用像野獸一樣的聲音吼叫呼嘯,蓬散的頭髮酷似不吉利的戴勝鳥頭上醒目的羽冠,是上天派來掌管瘟疫、疾病、死亡和刑殺的神,居崑崙山中。

    這些天來,身邊的環境一片安寧祥和,樹林裏沒有黑水修羅,雲層後沒有飛頭獠,令公鬼漸漸覺得他們只是在自己嚇自己,危險已經過去了。

    有一個早上,半夏醒來後開始梳理頭髮。令公鬼一邊捲起自己的羊毛毯,一邊從眼角里看着她。每天晚上營火被撲滅以後,人人都蓋上自己的毯子睡覺,只有半夏和鬼子母兩個人例外。她們倆總是躲得遠遠地,長談一兩個時辰。等她們回來時,其它人都已經睡着。半夏披散長髮,如雲飄逸。令公鬼一邊給小蘋果裝上馬鞍,綁鞍囊,一邊默數着:總共梳了一百下。然後半夏才把梳子收好,把頭髮撥到身後,戴上了唐巾。

    令公鬼十分意外,不禁問道:“你在幹什麼?”她斜瞄了他一眼,不回答。令公鬼這纔想起,這是他們從暗礁河岸邊出發以後的兩天內,他第一次跟她說話,但是他繼續問道:“你從小就一直盼望着快快長大成大姑娘,可以把頭髮編成辮子,而現在你卻不願意編了?爲啥?”

    “不爲什麼,我就是不想編,鬼子母們從來不編辮子,”她簡單地回答,“至少,她們只有喜歡的時候才編。”

    “這話說和好沒道理,可你不是鬼子母。你是思堯村的半夏,你知道七嬸子,如果被她要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她一定會大發脾氣的。”

    “女人頭髮的事情與你無關,令公鬼。而我,只要一到嘉榮,我就會成爲鬼子母。”

    他苦笑一聲:“只要一到嘉榮?爲什麼?要了親命了,告訴我,你不是要做妖魔邪祟。”

    “什麼?你覺得純熙夫人是一個妖魔邪祟嗎?你是這麼想的?”她轉過身來正面着令公鬼,手裏握着拳頭一副想揍他的樣子,“在她拯救了我們的村子之後?在她救活了你父親之後?”

    “她個人也許是個好人,也許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但是不論她怎樣,也改變不了鬼子母們的名聲。傳說中她們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你還是個孩子嗎?你不是在媽媽懷裏聽故事的年紀了,成熟點吧,令公鬼!故事,故事,忘記這些故事,用你自己的眼睛來看!用你的心來感受,你要自己去認識這個世界,而不是聽別人老掉牙的故事。”

    “那麼,我的眼睛看到她把渡船沉入河裏!你可以否認這點嗎?你這個人,一旦做了決定,即使人家告訴你腳下是深淵,你也聽不進去。如果你不是這麼個瞎了眼鐵了心的笨蛋,你就能看出來!”

    “你敢說我是笨蛋,是嗎?我來告訴你一件事吧,令公鬼!你是天下上最臭的石頭,最死心眼的!”

    “喂!幹什麼?你們兩個想把方圓十里之內的人都吵醒嗎?”退魔師問道。

    令公鬼張着嘴正準備駁斥半夏,醒覺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提高了嗓門大喊大叫。其實,在爭吵間,他們兩個都是。

    半夏的臉脹得通紅,一甩脖子轉身走開,嘴裏喃喃罵道,“沒用的漢子!”也不知道是指退魔師還是令公鬼。

    令公鬼心虛地環視營地:不光是退魔師,每個人都看着他。馬鳴和子恆臉色蒼白,謝鐵嘴的嘴在顫抖,隨時準備躲起來或者逃跑。至於純熙夫人,這個鬼子母卻面無表情,但眼神犀利得直插入他的眼眶。

    這讓令公鬼驚恐地拼命回想自己剛纔究竟說了些什麼,自己好像說了鬼子母們是妖魔邪祟?

    “看來你們都很有力氣,那麼我們該出發了,”純熙夫人說,轉身向月牙走去。令公鬼打了個哆嗦,她的話令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從陷阱裏釋放一般,鬆了一口氣。他甚至懷疑自己剛纔是否真的已經落入了她的陷阱。

    又過去了兩個晚上的一個晚上,孔陽出去檢查營地周圍,純熙夫人和半夏也已經走到一邊進行她們的密談,謝鐵嘴叼着煙鍋打瞌睡,火邊只有他們三個年輕男娃子。他們圍在低低的營火前,馬鳴舔着手指上粘着的肉乾留下的油脂,說道:“安靜了這麼多天了,一點跡象也沒有,我覺得咱們已經把它們甩掉了。”

    子恆手裏拿着樹枝懶散地撥弄着營火,回答道:“我看沒這麼簡單,如果是這樣,孔陽爲啥還不停巡邏?”

    而令公鬼快要睡着了,他翻了個身,背對着營火。

    “他們說不定根本就不知道咱們在哪,咱們把他們甩在暗礁渡口了,”馬鳴向後靠去,兩手手指相扣墊着腦殼,看着月色清朗的天空,“如果它們真的在追趕我們,那麼怎麼一點跡象都不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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