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四百九十一章 他快要死了
    “他快要死了。”令公鬼踩蹬上馬,啞聲回答。

    “那我們得去救他,”子恆說道,“馬鳴可以繼續帶着彎月夔牛角和匕首……”

    “他那樣做是爲了讓我們全都能逃走,”令公鬼說道。“也爲了讓彎月夔牛角逃走。我們把彎月夔牛角帶給穎逸,然後,你們就可以幫助她把彎月夔牛角送到任何她說彎月夔牛角該去的地方。”

    “你是什麼意思?”子恆問道。

    令公鬼一踢小馬的肚子,小紅馬什伐赤縱身一躍,朝着鎮外的山丘跑去。

    “爲了蒼生,爲了石陵堡!”鄧禹的呼喊在他身後響起,透着勝利的喜悅。雷電劃過天際,響應着他的聲音。

    令公鬼用鞭子抽打着什伐赤,小紅馬舒展四蹄全速奔跑,馬鬃和馬尾都飛揚起來。他伏在馬脖子上,真希望自己不要像是在逃離鄧禹的吼叫、逃離自己該做的事情一般。

    他想:鄧禹,成了妖魔邪祟的爪牙。可我不在乎。他依然是我的朋友。小馬的狂奔無法帶令公鬼逃離自己的思緒。死亡輕於鴻毛,責任重如泰山。如此多的責任。半夏。彎月夔牛角。羅漢果。馬鳴和他的匕首。爲什麼它們不能一個個來?爲什麼我得一口氣應付它們全部。哦,自己怎麼能不關心,半夏!他如此突然地收了繮繩,什伐赤被猛地拉住,揚起了前蹄。他們身處冷泉鎮城外的一個小丘丘頂部,四周是稀稀疏疏落光樹葉的樹林。其他人隨後也跑了上來。

    “你是什麼意思?”子恆質問,“我們可以幫助她把彎月夔牛角送到彎月夔牛角該去的地方?你要去哪裏呢?”

    “也許他已經瘋了,”馬鳴說道,“如果他要瘋了,他不會想跟我們呆在一起的。是不是,令公鬼?”

    “你們三個把彎月夔牛角帶給穎逸,”令公鬼說道。“我去找半夏。如此多的業力,如此多的危險。如此多的責任。你們不會需要我。”

    馬鳴撫弄着匕首柄:“我們怎麼都可以,可是你怎麼辦?他孃的,你現在還不能發瘋。不能!”

    葉超呆看着他們,半點都聽不明白。

    “我要回去,”令公鬼說道,“我根本就不應該離開的。”不知怎的,這話在他自己耳中聽起來不太正確。令公鬼在自己的腦中感覺不對勁,我必須回去。現在回去。這聽起來好多了,記住,半夏還在城裏。脖子上還帶着那種項圈。

    “你確定?”馬鳴說道,“我一直沒看見過她。啊……啊!如果你說她在裏面,那她就在裏面了。我們一起把彎月夔牛角帶給穎逸,然後我們一起回來救她。”

    “你不會以爲我會把她留在這裏吧,不會吧?”令公鬼搖搖頭。

    業力。

    責任。

    令公鬼覺得自己快要像焰火般爆炸了。這一樁樁一件件全部壓過來,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馬鳴,穎逸必須帶你和匕首去嘉榮,好讓你重獲自由。你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救半夏不是浪費時間!”然而,馬鳴握着匕首的手收緊了,開始顫抖。

    “我們誰也別想回去了,”子恆說道,“至少現在不能。看。”他指着冷泉鎮。

    馬車停放場和養馬場如今黑壓壓一片全是宵辰士兵,一排又一排,有上千人,還有騎着鱗片怪獸或者馬匹的騎兵,顯眼的旗幟標示出其中的軍官。檮杌點綴在隊伍之中。還有其他奇異的異獸,很像但又不是完全一樣的畸形大鳥和蜥蜴,還有什麼都不像的無法形容的龐大妖怪,長着皺巴巴的青灰色皮膚和巨大獠牙。

    每隔一段距離,就會站着禁師和伍相奴。令公鬼心想,不知道半夏是不是也在其中。士兵身後的城裏,時不時就會有一個屋頂爆炸,天空中也仍然有雷電肆虐。有兩隻飛行怪獸,長着皮革翅膀,翼展達十丈,在高高的空中盤旋,遠遠避開雷電飛舞的空域。

    “這麼大陣仗?全是爲了追殺我們?”馬鳴難以置信,“他們以爲我們是誰呀?”

    令公鬼想到一個答案,可他在那念頭有機會成形之前把它趕走了。

    “我們也不能走另一邊,令公鬼大人,”葉超說道,“是白羽客。有數百個。甚至更多。”令公鬼掉轉馬頭看往葉超手指的方向。一條長長的白羽客隊伍沿着山丘波浪起伏,緩緩朝他們靠近。

    “令公鬼大人,”葉超嘟囔,“如果被那羣傢伙看見神霄玉府伏魔令,彎月夔牛角永遠都別想靠近鬼子母們了。”

    “我們自己也永遠別想靠近彎月夔牛角。也許那就是宵辰人集結的原因,”馬鳴滿懷希望說道,“因爲白羽客。也許他們根本和我們沒關係。”

    “不論有沒有關係,”子恆淡淡說道,“一盞茶的工夫之內這裏就要開打了。”

    “兩邊都會殺死我們,”葉超說,“就算他們沒見到彎月夔牛角。如果他們見到……”

    令公鬼無法思考白羽客或者宵辰人的事情。他想:我必須回去。必須。他發現自己在看神霄玉府伏魔令。他們全都在看它。馬鳴前鞍上,那彎曲的金色彎月夔牛角,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這玩意兒,它必須參與最後一戰,”馬鳴舔着嘴脣說道,“可沒聽說在那之前不能用呀。”他把彎月夔牛角扯出來,緊張地看看衆人,沒聽說過不能用。再沒有人說什麼。

    令公鬼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他自己的思緒太緊迫,容不下任何空間說話。他只是不停地在心底喊:必須回去。必須回去。他看着彎月夔牛角的時間越長,思緒就變得越緊迫。必須。必須。

    馬鳴抖着手,把彎月夔牛角舉到脣邊。

    號聲很晴朗,如同金色彎月夔牛角本身一樣,是那麼明亮。他們身邊的樹木,腳下的大地,頭上的天空,彷彿都隨着號聲而共振。那一個悠長的號聲,包容了一切。

    霧不知從何處升起。起初是空氣中一縷縷的薄薄水汽,然後是更濃的霧浪,再濃一些,直到它如同雲層包裹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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