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八百八十六章 不必爲此羞愧
    黑髮的男人在馬鞍上坐直身體,他顯然是失望了,莫洛溫懷疑他是想讓厭火族人幫助他殺死鬼子母。

    “世界之脊,”巖埃比粗着聲音說,“它有另一個名字,有些人稱它爲龍牆。”

    “一個很合適的名字。”沙撒回答。

    莫洛溫望着遠方的高山。一個對樓蘭來說很合適的名字。他們有一個祕密的名字,絕對不能讓外人知曉————從龍之衆,他不知道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只有在接受矛槍的時候,才能大聲說出這個名字。

    龍牆的那一邊有什麼?至少,那裏有人可以與之戰鬥。敵人永遠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樓蘭、流浪沙人和敵人。只有這些,樓蘭、流浪沙人和敵人。

    令公鬼深吸了一口氣,吸氣聲刺耳得彷彿是他已經有數個時辰不曾呼吸。四周的圓柱上綻放出一個個光圈,刺痛了他的眼睛。那個聲音仍然在他的腦海裏迴盪:樓蘭、流浪沙人和敵人,這就是世界。

    他們肯定還沒有進入荒漠,他看見了樓蘭進入三絕之地以前的景象,他經歷了那種生活。他又向扎蘭丁靠近了一些。那個厭火族人的眼球不安地轉動着,似乎正在掙扎着要邁出另一步。令公鬼向前走去。

    輕鬆地蹲在被白雪覆蓋的山丘頂上,沙撒看着那五個踏着沉重步伐向他走來的人,也毫不在意裹住他身體的嚴寒。五個人裏有三個是披着披風的男人,其餘兩個是穿着厚重裙裝的女人,積雪讓他們舉步維艱。

    根據老人的說法,冬天很早就應該結束了,但他們也會說些關於四季依規律變換的故事。他們還說大地曾經不停地震顫,山脈峽谷升降不定,如同夏日的池塘被扔進一顆石子,泛起重重波浪。沙撒不相信他們說的話,他已經十八歲了,他出生在帳篷裏,這就是他知道的全部人生,雪、帳篷,還有守護的職責。

    他放下面紗,緩慢地站起身,靠在他鉤鐮槍上,這麼做爲的是不要嚇到這些馬車上的人。但他們還是突兀地停下了腳步,緊盯着他的鉤鐮槍,還有他背上的弓和腰間的箭袋,他們看起來都並不比他年長。“你們對我們有需要,流浪沙人?”他喊道。

    “你這樣稱呼我們是在嘲諷我們,”一個鷹勾鼻的高個子朝他喊,“但你說的沒錯,我們是惟一真正的樓蘭血脈,你們已經放棄了傳統。”

    “說謊!”沙撒厲聲大吼,“我從沒拿過一把劍!”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到這裏來不是爲了增加與流浪沙人之間的敵意。“如果你們迷路了,你們的馬車在那個方向。”他將鉤鐮槍指向南方。

    一名女子將手放在鷹勾鼻男人的手臂上,低聲說了些什麼,其它人不停地點着頭。最後,鷹勾鼻男人也點了點頭,雖然臉上仍然帶着不情願的神色。

    她很漂亮,深色頭巾邊上能看見幾綹黃褐色的頭髮。這時,她轉過頭望着沙撒,開口說道:“我們沒有迷路。”她的目光忽然變得很專注,彷彿是第一次看見他,雙手下意識地拉緊了頭巾。

    沙撒點點頭,他也不認爲他們迷路了。流浪沙人一般都會盡力避開任何帳篷裏的人,即使在他們需要幫助的時候,只有在流浪沙人陷入絕望,從其它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幫助的時候,纔會來找他們,而這樣的狀況屈指可數。

    “跟我來。”從那些山丘到他父親的帳篷有一里的路程,低矮的帳篷立在山坡上,有些地方還覆蓋着最近一次的落雪。他們的人都謹慎地望着這些來訪者,不過並沒有人停下手邊的事情,無論是烹飪、護理武器,還是與孩子們扔雪球。

    沙撒爲他的氏族感到驕傲,他們有差不多兩百個人,是分散在馬車北邊的十個營地中最大的。不過,流浪沙人似乎並沒有很注意他們的營地,流浪沙人的人數要遠遠超過樓蘭,這讓他感到非常不悅。

    沙魯從他的帳篷裏走了出來,他的個子很高,頭髮已經變成了灰色,面色冷峻。人們都說,沙魯從不會笑,沙撒就從沒見過他的笑容。也許在沙撒的媽媽死於熱病之前,他曾有過微笑,但沙撒並不相信這種猜測。

    黃髮的女子名叫漠玲,她向他們述說的情況和沙撒預料的非常相似。流浪沙人和一個村莊進行貿易,那是一個有原木圍牆的村莊,村子裏的人在晚上又偷偷溜到流浪沙人的營地,帶走了白天進行貿易的物品,而且帶走的遠不止於此。

    流浪沙人總是以爲他們可以信任住在房子裏的人,總是以爲道會保護他們。死亡的名單上列出了幾位父親、首兄弟和一位母親。被俘者的名單裏有幾位日和姐妹,一位姐妹母親,一名孩子。

    最後的這個被俘者讓流浪沙人吃了一驚,漠玲痛苦地說出,那是她的一個五歲的孩子,從小就被帶走,由別的女子撫養。沙撒更仔細地審視着這名女子,心裏暗暗給她的年紀加上了幾歲。

    “我們會把他們帶回來。”沙魯向她保證,他拿起一捆鉤鐮槍,將它們插在地上。“如果你們願意,可以留在我們身邊,不過那樣你們就要保衛你們自己和我們剩餘的人。如果你們留下,你們就永遠也不會被允許回到那些馬車中間去了。”鷹勾鼻男子聽到他這樣說,立刻轉過身從過來的路跑走了。

    沙魯並沒有住口,在這種狀況下只有一個人離開,確實是很少見的。“願意和我們去那個村子的人,就拿起一根矛。但要記住,如果你們拿起矛與人作戰,你們就必須留在我們這裏了。”他的聲音和眼睛都像石頭般堅硬。“對流浪沙人來說,你們將與死無異。”

    剩下的人中有一個人猶豫了一下,但他們最終都拿起了一根鉤鐮槍,漠玲也是一樣。在她拿起鉤鐮槍的時候,沙撒倒抽了一口氣,就連沙魯也眨了眨眼。

    “你如果想留下,不必拿起矛的,”沙魯對她說,“我們會爲你帶回你的人。拿起矛代表着戰鬥的意願,而不僅僅是守衛你自己,你可以把它放下,不必爲此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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