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洞居
    “走了這麼長的路,你們一定累了,”蓮對令公鬼說,灰眸裏洋溢着母親般的慈祥,“也餓了嗎,來吧!”她將溫暖的微笑也同樣送給馬鳴,後者正回頭望着賣貨郎的馬車,猶豫着。“到我的屋頂下來吧!”

    從馬背上取下鞍袋,令公鬼將紫電交給一名屈從者女子,那名女子也同樣牽走了果仁。馬鳴最後看了那些馬車一眼,將鞍袋甩在肩上,跟上了衆人。

    蓮的屋頂————她的房子位於西邊山坡最高的一層,再上面就是高達三百餘尺的岩石峭壁了。雖然是部族首領和大總管的居所,但從外表看,只是一幢用大塊黃泥磚砌成的長方形房子,沒有遮擋的窄窗戶上蓋着樸素的白窗簾。

    在房子的平屋頂上有一塊菜地,另一塊菜地位於灰石窄路另一側的梯田上,從外面看,大概有兩個房間的面積。除了掛在門口的那面方形青銅鑼之外,它和周圍的其它房屋沒什麼差別,不過從這個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整個山谷。

    一幢簡單的小房子,但一進裏面,就別有洞天了。

    被磚牆圍住的那一部分房子被闢成爲一個大房間,地板上鋪着紅褐色的瓷磚,但這只是房子的一部分。房屋在岩石中鑿出的部分比磚牆圍住的面積更大,這裏的天花板很高,而且令人驚奇地清涼。寬大的拱形門戶連接着不同的房間,白銀燈盞中散發出一種青草的芬芳。

    令公鬼只看見了一把椅子,那是一把漆成紅色和金色的太師椅,看起來並不常使用,鬼笑猝叫它首領的椅子。這裏也看不到多少木頭,只有幾口拋光或者塗漆的匣子與箱子,還有放着打開書籍的矮閱讀架,閱讀者需要趴在地板上才能使用它。

    地板上鋪着各種圖案的地毯,還有顏色鮮亮的多層小毯子,令公鬼從那些地毯上認出了晉城、雨師城、白民乘黃,甚至是雲夢澤和駱駝城風格的圖案,而有些圖案他也不認識————以不同顏色排列的鋸齒狀寬條紋,或者是連接在一起的灰色、褐色和黑色方框。

    這裏到處都是鮮豔的色彩,與這片山谷之外的單調環境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牆壁上裝飾着肯定是來自於世界之脊另一邊的壁掛,大約它們的取得方式與海門通那些壁掛相同。

    還有呈現出各種尺度、風格和色調的坐墊,這些黃褐色的雲錦坐墊大多墜飾着穗子或穗子,有時兩者兼具。在石牆上鑿出的小壁龕裏,陳列着細瘦的瓷瓶、銀碗或奇玉雕刻的怪異生物。這裏應該就是晉城人所說的“洞居”了。

    這裏有着晉城和匠民那樣的絢麗風格,但這種風格在這裏卻給人一種尊貴的感覺,讓人同時體會到了莊重與不拘一格。

    令公鬼一邊向鬼笑猝投去一個笑容,以表明自己認真聽了她的話,一邊從鞍袋裏取出一件爲蓮準備的禮物————一隻工藝精湛的黃金狻猊。

    這曾經是一件來自晉城的戰利品,是令公鬼從一名金多覓泉衆那裏買來的,但如果他是晉城的統治者,這就好像他在從自己的口袋裏偷東西。猶豫了一會兒,馬鳴也拿出一件禮物————一條裝飾着銀花的晉城項鍊。毫無疑問,這和那隻金狻猊的來源一樣;而且同樣毫無疑問的是,這本來是要送給鐵勒娜的。

    “真精美,”蓮微笑着捧起那隻狻猊,“我一直都很喜歡晉城工藝品,鬼玄元在許多年前曾經帶給我兩件。”就像一位家庭主婦在回憶以前喫過的美味糖果,她對自己的男人說:“還記得嗎?那是在太武王被斬首之前不久,你從一個大君的帳篷裏拿到它們的。真可惜,你沒有去過白民乘黃,我總是想能有一件白民乘黃青花瓷器。這條項鍊也很美,馬鳴。”

    聽到大總管對兩件禮物的讚揚,令公鬼不得不刻意掩飾自己的驚訝。雖然她穿着裙子,有一雙慈祥的眼睛,但她畢竟是一名像所有槍姬衆一樣的樓蘭。

    蓮剛說完話,純熙夫人和其它智者連同孔陽和半夏也進了屋子。護法的劍引來了大總管不悅地一瞥,但從摩訶麗那裏知道他是菲爾多西之後,她還是熱情地歡迎了孔陽,然而對於半夏和純熙夫人,她的反應很難說是歡迎。

    “你們爲我的屋頂增添了榮耀,鬼子母。”大總管以謹慎的語氣說道,她很像是要向她們行禮,“據說我們曾經在世界崩毀之前侍奉過鬼子母,卻辜負了她們,因爲這個罪責,我們來到三絕之地,你們的出現大約代表着我們的罪責並非不可饒恕。”

    當然,她沒有去過昆莫,不能向沒去過昆莫的人說起昆莫的禁令顯然也在男人與女人之間得到了執行,無論鬼納斯和蓮是姐妹老婆或是其它什麼關係,鬼納斯也從沒和她提到過。

    純熙夫人也要送給蓮一件禮物————來自白水江城的銀嵌水晶香水瓶,但蓮沒有接受:“你們的到來就是超越任何價值的禮物了,鬼子母,再有接受就會減損我和我屋頂的榮耀了,這是我不能承受的恥辱。”她的語氣非常嚴肅,同時又露出了擔心純熙夫人會把香水瓶硬塞給她的表情,這大概體現出了朅盤陀王和鬼子母在樓蘭心中重要性的區別。

    “你看着辦,”純熙夫人說着,將銀瓶放回腰間口袋裏,鬼子母穿着藍色的連身絲裙和淺色披風,仍然保持着那種冰霜般的寧靜。“在三絕之地一定還會出現更多的鬼子母,畢竟我們以前從沒有理由來到這裏。”

    鬼納斯並沒有露出很高興的神色,赤紅色頭髮的鬼斯蘭盯着純熙夫人,就像一隻綠眼睛的貓在暗自尋思如何對付一頭在她的窩前徘徊的巨狗。摩訶麗和莎赫爾交換了一個困擾的眼神,但她們的表情和能夠導引真氣的兩位智者並不一樣。

    一隊穿着帶兜帽白袍的屈從者取走了純熙夫人和半夏的披風,爲衆人奉上擦拭手臉的溼毛巾,以及象徵禮儀形式盛着清水的小竹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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