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是你乾的
    “問題是……”紫蘇吞了一口口水才繼續說道,“問題是,我們是應該把他放到馬車上,送他去莊園,還是……這樣離開?”這可太糟了,我絲毫也不比丹景玉座好!

    “我們可以把他送到下一個農家去。”桑揚緩緩地說。

    丹景玉座走到她們身邊,手裏牽着那匹拉車馬的繮繩,卻彷彿又害怕那匹溫順的牲口會咬她似的。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皺起眉:“他不該跌下馬車的,我沒有看見任何樹根或石塊。”

    她開始仔細審視周圍的樹叢。這時,一個男人騎着一匹黑色的公馬衝出樹林,身後還跟着三匹母馬,其中一匹有着蓬鬆的毛髮,比另外兩匹的個頭要矮上兩手。

    男人是個穿着藍色雲錦長衫的高大男子,身側佩着一把劍,捲曲的頭髮一直垂到後腰。他的面孔黝黑、俊美,卻帶着一種異於常人的冷酷,彷彿巨大的苦難已經在他的心上烙下了深深的傷痕。他是紫蘇現在最沒想到會看見的人。

    “是你乾的?”丹景玉座問他。

    成少卿微笑着策馬停在馬車旁邊,微笑中並沒有什麼愉快的成分。“一根投石索是一件非常有用的兵刃,小萊。我在這裏是你們的幸運,我以爲你們還要在那個村子裏再停留幾個時辰,而且也沒想到你們還能走路。看來,這個地方的莊主還真是寬容。”

    成少卿的臉突然變得比剛纔更加冷硬,聲音也彷彿是一塊粗糙的岩石。“你們以爲我會丟下你們,讓你們獨自去面對悲慘命運的處置?大約我真應該這麼做。你對我做出過承諾,小萊,而我覺得得到你承諾給我的復仇。從白塔到風暴海,我已經跟隨你們走了一半的路程,雖然你一直都沒有告訴我你們到底要幹什麼,我也從沒有問過你會怎樣兌現許給我的諾言。但我現在要告訴你,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快點結束你們的搜索,履行你的諾言,否則我就要離開你們,去找我自己的路。你們很快就會發現,大多數村莊都不會給身無分文的陌生人任何憐憫。三個漂亮的孤身女人?這個東西,”他拍了拍腰間的佩劍,“保護了你們的次數比你們想象的要多。快點找到你們要找的東西,小萊。”

    成少卿在旅途開始的時候並沒有這麼傲慢,那時,他曾經很謙恭地感謝她們的幫助,當然,那隻限於像成少卿這樣的男人能做到的謙恭。看來,這段時間裏毫無結果的搜尋已經磨蝕掉了成少卿的感激之心。

    丹景玉座並沒有在成少卿兇狠的目光前退縮。“我希望如此,”她沉穩地說,“但如果你想走,那就留下我們的馬,現在就離開!如果你不想划船,儘可以跳下船去,自己游泳!看看你帶着你的復仇能遊多遠吧!”

    成少卿的大手緊抓着他的繮繩,紫蘇聽見他的手骨節在咯咯作響,他的全身都因激動的情緒而不住顫抖。“我會再留下一段時間,小萊,”他最後說,“很短的一段時間。”

    有那麼一瞬間,在紫蘇的眼裏,一輪光暈閃現在成少卿頭頂,彷彿是一頂光芒四射的金藍色冠冕。丹景玉座和桑揚什麼都沒有看到,不過她們知道紫蘇的能力。

    有時候,紫蘇能夠看見一些人身邊閃現的光暈或影像,她稱之爲幻象,有時候她甚至知道那些幻象的意思。某個女人要成親了,某個男人要死了。

    小事情或大事件,快樂的或淒涼的。這些幻象出現的人、時、地沒有任何邏輯或原因。

    鬼子母和護法身邊一直都伴隨着幻象,其它大多數人身上則完全沒有。實際上,知道這些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紫蘇以前看見過成少卿頭頂上的光暈,她也知道那代表着什麼。無上的榮耀將屬於他,但他,大約還有其它所有人都會認爲這是無稽之談。

    成少卿的馬、劍和長衫都是擲骰子贏來的,而且紫蘇不確定賭博是否公平,除此之外,他一無所有。除了丹景玉座給他的承諾,他的前途也是一片迷茫,而丹景玉座又怎麼能保證那些承諾會實現?他的名字就等於死刑的宣判。

    紫蘇看到的幻象完全不合理。

    成少卿突然又恢復了幽默感。他從腰帶上掏出一個編織粗糙的肥大錢包,朝她們晃了晃:“我還順手拿了些錢,現在我們不用睡在另一座穀倉裏了。”

    “我們已經知道了,”丹景玉座無動於衷地說,“我覺得我不該期望你會做出更好的事情。”

    丹景玉座向他伸出手,但成少卿又將那個袋子綁回腰間,並用稍帶些嘲笑的口氣說:“就把這個當成對你們的搜尋做出的一點貢獻吧!不過我可不想讓偷來的錢幣弄髒你的手,小萊。而且,這樣我大約就能確信你們不會丟下我逃走了。”

    丹景玉座的表情彷彿是能夠咬斷一根鐵釘,但她什麼都沒說。成少卿站在馬鐙上,朝難老泉的方向望去:“我看見一羣羊正向這裏過來,還有兩個男孩。現在該是我們上馬的時候了,他們會跑回去告訴那些人我們逃走了。”坐回馬鞍裏,他瞥了一眼仍然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榮振。“他們會找人幫助這傢伙的,我不認爲我給他的那一下子會把他傷得很重。”

    紫蘇搖了搖頭。這個男人一直在讓她喫驚,她沒想到成少卿還會顧及這個剛剛被他打倒在地的男人。

    丹景玉座和桑揚立刻就爬上了高鞍尾的馬鞍。桑揚管她的灰母馬叫月花,丹景玉座則騎上了名叫卷卷的蓬毛矮母馬,但這對她來說仍然是一件很費力的事情,她並不是個擅長騎馬的女人。

    雖然已經在馬背上度過了幾十天,但丹景玉座在騎着溫順的卷卷時仍然像是在對付一匹性子暴烈的戰馬。桑揚騎在月花背上則顯得駕輕就熟。紫蘇騎在棗紅色的野枸骨背上,姿勢比丹景玉座要優雅許多,不過比桑揚還要差一些。

    “你覺得他會追過來嗎?”當她們開始朝南方快步前進時,紫蘇仍然不時瞥向難老泉,並這樣問着。她是在問丹景玉座,不過回答她的是成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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