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她做的事,”他的聲音就像他的手掌一樣平順,“不是她自己做的。那種工具和這隻召喚匣差不多,我能爲你提供幾個,但它們的價格只會更高。我懷疑你從雨師城收集來的那些金銀是否夠用。不過幸運的是,你能用那些……穿行匣……到達更加富饒的地區。”
就連鬼逆也爲了控制心中的渴望而顯露出喫力的模樣。更加富饒的地區,不會受到令公鬼手下那批蠢貨的阻擋。
“多告訴我一些,”沙奇娜冷冷地說,“富饒的地區聽起來倒是挺有趣。”但這並不足以讓她忘記朅盤陀王。凱達要將所允諾的一切給她,然後她就會宣佈凱達爲歹藏。他似乎喜歡穿着黑色,這樣也很好,這樣就不需要給他任何金子了。
監視者像鬼魅般穿梭在樹林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能夠通過一隻召喚匣取得信息令人非常滿意,特別是在一個只有兩名旁人的環境中。
那身紅裙裝很容易被看見,而且他們甚至一直沒回頭去看看那些所謂的樓蘭是否在跟着他們。砉砉仍舊維持着隱藏自己真實容貌的面鏡,幽瞳則已經放下了,又恢復成金鬍子和只是肩膀高過砉砉頭頂的模樣。他也放開了他們之間的連結。
監視者懷疑這樣是否明智————在這樣的環境下。他一直都在懷疑幽瞳所吹噓的勇敢其實只不過是愚蠢和盲目。但那個男人確實還握持着陽極之力,大約他並不是真的毫無警覺。
監視者跟隨並傾聽着,他們並不知道他的存在。直接從暗主那裏汲取的真力不可能被看見,也不能被察覺,除非是它的使用者。黑色的斑點浮過他的視野。這力量肯定是有代價的,每次使用時,這種情況都會更嚴重;但如果有必要,他非常樂意付出代價。被真力充滿的感覺,幾乎就和跪倒在煞妖谷之下完全一樣;暗主的榮光讓他感到溫暖幸福,爲了它,什麼痛苦都值得。
“我當然必須帶着你。”幽瞳氣惱地說着,腳下被一根枯藤絆了一下,他從來都不適應城市以外的地方。“你出現在那裏,就回答了她們上百個問題,我幾乎不能相信那個傻姑娘真的會提出我覺得要的建議。”他發出一聲吼叫般的大笑。“大約我自己就是緣起。”
一根擋住砉砉的樹枝向外彎曲,最後被折斷下來。片刻之間,它懸浮在空中,彷彿砉砉要抽打她的同伴。“只要有半點機會,那個傻姑娘會挖出你的心臟,並喫掉它。”那根樹枝被甩到一旁。“我也有幾個問題。我覺得,只要不再有需要,你會立刻結束與令公鬼之間的休戰,但這次……”
監視者挑起眉弓。停戰?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這種行爲都是在冒險。
“我沒有安排綁架他的事。”幽瞳看了砉砉一眼。他大概以爲自己現在臉上是一副嘲諷的神情,但那道傷疤讓他的表情變得相當兇狠。“不過空青插了一手,大約韓咒和吉陀婆也參與其中。大約你應該重新考慮暗主不允許傷害令公鬼的意旨。”
她絕對不會調情的對象只有那些暫時位於她之上的星主,她絕對不會接受在任何合作中處於從屬地位。
“那爲什麼還要跟她們合作?”她的聲音如同滴落的熔岩,砉砉平時都能優雅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令公鬼在空青手中是一回事,在那些野蠻人手中就是另一回事了。雖然如果你真的要讓那些人去燒殺搶掠,她也不再有很多機會去捉拿令公鬼。穿行匣?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她們真的有俘虜嗎?如果你真的以爲我會教她們心靈壓制,那最好放棄這種幻想。那些女人之中有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能忽略的,我不會冒險讓她們同時具有力量和技巧。或者你還對你的那些玩具隱藏着什麼手段?而且,你之前在什麼地方?我不喜歡等待!”
幽瞳停下來,向後瞥了一眼。監視者一動也不動地站着,全身除了眼睛之外都被包覆在幻光布中。他一直都不擔心自己會被發現,這麼多年來,他已經在許多被幽瞳輕蔑或喜愛的領域中學會了各種技藝。
他們面前突然打開了一個通道,將一棵樹切成兩半,也把砉砉嚇了一跳。被切開的樹幹歪歪斜斜地分開了。現在砉砉也知道了幽瞳正握持着上清之氣。
“你認爲我對她們說了實話?”幽瞳嘲諷地說道,“增加混亂,無論規模是大是小,都很重要。她們會去我要她們去的地方,做我覺得讓她們做的事,並且學會滿足於我給她們的一切,就像你一樣,紫依。”
砉砉褪去虛假的外表,恢復成那個灰髮美人。“如果你再這樣叫我,我就殺了你。”她的聲音中流露出的情緒比她臉上的更少,但她的這句話是認真的。監視者感到有些緊張。如果她這麼做,這兩個人中的一個就會死掉,他應該阻止他們嗎?黑色斑點飛過他眼前,速度愈來愈快。
幽瞳用同樣嚴厲的目光和砉砉對視着。“記住誰將成爲十方殺神鬼王,砉砉。”他說完,便走進了他的通道。
片刻之間,砉砉只是站在原地,盯着那個開口。一道垂直的銀色亮線出現在那個通道旁邊,但在它展開成通道之前,砉砉又放棄了編織,任由它縮成一個光點,最後消失掉。
然後監視者皮膚上的刺麻感也消失了。他知道這是因爲砉砉放開了太一。砉砉面無表情地走進幽瞳的遁道,那個遁道在她進去之後就閉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