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外室他上位了 >第 17 章 晉江獨發
    院子裏一片靜謐,連風都不敢肆意出聲。

    沈子晉薄縷遮羞,大剌剌的站在紅燭脂粉之中,與常嬈幾步相望。

    他那位正妻,面目和順,臉上沒有絲毫的慍怒,目光在那三人身上審度,最後落在他的臉上,又平淡挪開。

    像是在看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連一絲微微的波動都沒有。

    這不是他第一次弄花叫人撞見,齊氏偏疼於他,胡鬧慣了,連他自己也沒那麼多講究。

    那些女子心儀他的容貌,不偷不搶,不過是一些玉體橫陳的雅緻,便是有時候被老爺子撞見,也只是撇過臉,罵一句‘蠢貨’。

    只是,眼前常嬈的目光,平淡的刺眼。

    自己的相公昭然若揭的和娼女抱在一起,她不氣反笑,讓他甫才的輕蔑,變成了一出滑稽。

    沈子晉臉上的囂張氣焰被冷冰冰的潑滅,冒了一縷白煙,在濃夜墨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常嬈自然瞧見了他忽然轉變的失落,卻懶得深究,左右不過是一枚過河的棋子,別說是撞上他縱情聲色,就算是當下碰見他在演避火圖,也一樣的與她無關。

    她目下適然,扭頭髮問:“方纔進門,我聽底下人說,總管急着尋我。”言語中透着一絲疲倦,轉身就要回自己那院。

    福三慌忙上前,把人攔下。

    也顧不得東廂這邊的荒唐,賠着笑,頭前帶路,將其領去了清暉園。

    武安侯等了半晌,好不容易聽見外面有動靜,以爲是世子來了。

    他收起面上的焦急,刻意板着臉,雙手縛後,正襟危色。

    只見燈火盡處,福三躬身引路,在衆人簇擁之中,來的卻是才說回了孃家的兒媳——常嬈。

    “見過公爹。”常嬈在他這位公爹面前,一向舉止有禮。

    進到屋裏,她就先把歸家回遲的緣由解釋了一遍。

    只說是常老爺身體不適,她從清泉寺請了一副護身符,碰巧順路,就先去了一趟常府,送護身符,也看看父親的病情。

    這麼一說清楚,她的馬車繞行北門,自然也解釋的通了。

    城北富商雲集,常家的宅子,就在那裏。

    病急從權,她本就不是尋常的後宅女子,回家看一趟父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武安侯順着說了幾句關懷的話,又叫福三備上些禮,明日叫世子親自跑一趟,去岳家盡一份孝心纔是。

    常嬈笑謝,客套一番,尋說舟車勞頓,起身就要告辭。

    天色已深,她領着幾十號人跟在身旁,武安侯也不好強留,借銀子的事情雖急,但也得好聲好氣的跟常嬈商議纔行。

    眼巴前,瞧着常嬈的臉色,沉鬱疲倦,卻不是個開口的好時機。

    待人一走,福三就附耳上前,把芙蓉苑的事情,跟他細說了一遍。

    武安侯聽了勃然大怒,他正想着法子跟常家借錢,好解府裏的燃眉之急,那逆子不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在這緊要關頭,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

    怪不得甫才他見兒媳面色暗淡,換誰瞧見自家夫君和別的女子首尾,還哼鼻子豎眼的當着外人叱罵,也沒法子高興。

    福三在心底橫樑一番,索性把寶姨娘也參與其中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武安侯雖然因爲銀子的事情,心裏急得失了方寸,但還沒到頭腦發昏的地步。

    那妾室稱說有孕,沈子晉是第一個知曉的人,就算他平日行事荒唐,也不至於拿血脈子嗣胡鬧。

    武安侯眼神變得凜冽,頭一次體會到事情不在掌控之中的意外。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查!把人捆來,你親自去找大夫來,好好給我診診她的肚子!”

    福三領命告退,纔到院門口,又被叫了回來。

    武安侯沉聲道:“去把二小姐喊過來。”

    兒子兒媳婦的紛爭,恐怕不只是今日這一件,兩人連歸程都不願意一起,他倒想見識見識,那逆子到底造了些什麼孽!

    *

    常嬈施施然回了芙蓉苑,關上門,隱約還能聽見東廂那邊喊打喊殺的在行刑。

    她沐浴梳洗,換上一件夾棉的薄襖,歪在裏間的軟榻。

    她畏寒,一入秋就手腳發涼,才七八月的天,就已經擺上金絲炭,上面烤着兩枚青桔,滣氣從桔子蒂處升騰,若鶴首銜軟煙。

    燈火通明,照的她手裏的那枚玉珏,瑩瑩溫潤。

    正對面站着一個婆子,三十出頭模樣,衣衫幹練,穿着棗紅色的對襟坎肩,用褐色的腰巾子紮緊,低着頭,一板一眼的說着這些日子府裏發生的事情。

    瞧着,就是不善言辭的模樣。

    她是林掌事的女人,兩口子都是常家的本家奴才,如今在常嬈手下行事,頗得器重。

    “……小姐猜的準了,聽侯府跟着的小廝說,今兒侯爺去見了兩名京城口音的貴客。”

    不出意料,應該就是來查賬目的官員。

    常嬈訕笑,“他們既然先前一步,那咱們倒是不急了。”

    武安侯越早的把人找見,就越急着來找她借銀子。

    如今該她拿橋,等着魚兒乖乖上鉤咬餌。

    “柱州一帶,有姓蕭的大戶麼?”她手下搓摩的動作頓住,突然擡眼發問。

    聽見主子問話,林掌事家的抿了抿嘴,回話道:“柱州是沒聽過有什麼姓蕭的大戶,早年間我跟我家那口子在青州待過一段時候,有一戶做馬匹生意的,他家倒是姓蕭。”

    “馬匹生意?家裏可有一個兒子送去了鎮北軍?”

    林掌事家的蹙眉想了一會,搖了搖頭:“那不曾有,雖說鎮北軍在青州如天上神兵,但做生意的人家,要想在青州城裏賺銀子,肯定要拎得清這些,真要是把兒子都舍了從軍,那他們家的生意十成怕是都要落空。”

    天底下可不是人人都像辛家那樣,手裏握的是皇上家的錢袋子,送光了家底,也有太和殿那位撐腰。

    常嬈點點頭,把掌心攤開:“你瞧瞧這枚玉珏,像是從哪兒出來的?”

    林掌事夫妻倆跟過常家的商隊,出過海,跑過沙漠,見多識廣,知道的東西自然也不少。

    林掌事家的接過玉珏,先掂了掂重量,又湊到燈下,透過燭光仔細端詳。

    好半天的功夫,纔開口下結論:“瞧着玉質,倒是柱州出坑的紋絡,只是這做工,卻是有大講究,不知小姐是打哪兒來的。”

    今玉器仿古,多以薄透爲精妙,這種一指寬厚的玉珏,要麼是倒斗的東西,要麼是祖輩相傳,留下來的傳家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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