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外室他上位了 >第 52 章 五月初六
    轉天的功夫,常家老爺子在自家鋪子裏轉看的時候,踩到了綢布,當即昏死過去。

    恰逢常嬈被請去清暉園說話,丘、黃二人落在客座,沈子晉不知抽了什麼風,也陪在了常嬈身畔。

    那位丘大人正說着嶺南藥田的事,話裏的意思卻句句想要把常家饒帶進去。

    “……這不過是左手倒右手的法子,少夫人這邊先把藥農的銀子填不上,等京城的銀子一到,東宮那邊還能虧了你們沈家不成?”丘大人手捋着鬍子,笑吟吟的盯在常嬈的身段。

    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

    武安侯滿心都在思索方纔他說的那番話語,倒是不曾注意到這方。

    沈子晉卻不大樂意,他起身走了幾步,渡步停在了常嬈身側,不偏不倚,正擋住了那位丘大人的目光。

    常嬈當他刻意搗亂,伸手在他腰上輕輕撥了撥,噙着笑,示意他起開去一旁。

    推搡不動,才微微探了身子,無奈道:“丘大人倒是叫我爲難了,說破了天,我不過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婦人,孃家自有我父親主事,在這武安侯府,也是任憑公爹吩咐纔是。”

    她眼睫微顫,擡起朝面前的沈子晉遞了一目,悠悠念道:“便是關上門的小事,也有夫君在前面站着,又怎會輪到我拋頭露面呢?”

    沈子晉聽見她提及自己,話都沒聽懂是什麼,就連連點頭附和:“您有什麼事情,只管跟小侄來說……”

    自古夫字天出頭,他給常嬈當家,乃天經地義的事情。

    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武安侯狠狠的一眼,給瞪了回去。

    沈子晉閉了嘴,常嬈那邊倒是不畏懼武安侯的警告,她坐的四平八穩,說話的聲音不急不促:“您把高帽子這麼一扣,我這應侄媳婦的是晚輩,也不好駁了長輩的意思。”

    丘黃二人聽見她有鬆口的意思,眼神一亮,臉上表情都有舒緩。

    常嬈又道:“別的門路雖是艱難,但眼下,我卻想起一個變通的門路……”

    話到嘴邊,她像是有些爲難似的,踟躕二三,她怯怯朝上首望去,看武安侯的臉色。

    “但說無妨!”武安侯擡擡手,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常嬈才繼續開口,一五一十把話倒了出來:“若是再去跟常家開口,未免有仗官欺人的意思,我父親是個生意人,便是我這親生女兒去說,他老人家那裏,也未必會點頭同意借銀子出來。既如此,那又何必捨近求遠?”

    丘大人道:“你的意思是……?”

    捨近求遠?如今整個平江府東宮門下,能拿出銀子打發那些鬧事藥農的,也只有常家這個冤大頭了。

    常嬈從善如流道:“再去常家借錢難,但咱們左右倒右手可是容易的很,官府那邊,不是還存着咱家的一筆銀子的麼?”

    武安侯聽她這話,不由的蹙起了眉頭。

    平江府府庫裏頭,倒是有他家的一筆銀子,但那是他跟常嬈借來,平賬用的,白紙黑字簽了借據,利錢按照市價月月都要結算呢。

    那筆銀子放在官家的府庫,就跟在他自己手裏一樣,便是給常嬈一些息錢,也是值得。

    常家父女兩個心知肚明,那一百多萬兩的本金,是折了他的,日後兩家親事還在,就沒有討要的由頭。

    可若是把錢挪走,替爲衛國公府平了嶺南的賬目……

    武安侯心裏有些忐忑,他效忠的是東宮,可不是那衛國公府。

    藤攀高枝,他們沈家要往高處更進,自是選定東宮,而非一個小小的衛國公府。

    他在太子跟前效力多年,自然是知道太子的脾氣秉性,衛國公眼下叫人抓住了把柄,事情捅破了天,難以收場,太子爺未必不能斷尾自保。

    常嬈這提議,不過是推他出來,給常家擋災而已。

    “已平定的賬目,豈有朝存夕改的道理?”武安侯甕聲拒她。

    “世兄,此言差已。”丘大人笑着出言道。

    他接了衛國公的命令,只要找了銀子,把嶺南的那三萬藥農安頓下來就成,他可不管銀子是從常家口袋裏出來,還是沾了武安侯府的血跡。

    “上頭也是先借來救急。”丘大人寬慰的拍了拍武安侯搭在小几上的手,“有太子爺在那裏站着,給世兄做主,還怕國公爺短了你的不成?”

    姓黃的給事中也起來幫腔:“老師是太子跟前的紅人……”

    話音未落,就聽外面傳來推搡的動靜。

    沈子晉起身,正要出去看是什麼情況,就見福三急促促的跑了進來,身後跟了個面生的男子,四十出頭的模樣,看穿着打扮,像是哪戶人家的管家,留着兩隻長的連髭鬍須,收拾的乾淨利落。

    那男子一進屋,也顧不得在主家跟前請安,就先給常嬈跪下,抹着眼淚喊了一句:“小姐,您回家瞧瞧去吧!”

    福三在一旁立着,把其中的內情一五一十的跟衆人解釋了一番。

    武安侯這位當家主事的還沒說話,沈子晉就先站了出來,潦草跟他老子道了一聲別,就拉過常嬈的手,闊步朝外面走,要去給他那位泰山探病。

    等屋裏的這三位回過神來,小兩口早不見了蹤跡,只留小几上喫過兩口的茶,還冒着熱氣,升起一縷白色的繚繞輕煙。

    丘黃二人對了個眼神,走了一個富埒陶白,這不還留了一場及時雨。

    丘侍郎拿出十二萬分的精神,朗聲開口:“世兄,藥農這事……”

    *

    常嬈一路跟着沈子晉的步伐,上了常家來接的馬車,她才覺得稍稍有些緩口氣。

    她透過被風吹起的車窗簾子,望着武安侯府的大門,裏頭屏障千層,是望不見底的昏暗。

    “嬈嬈,不必擔心,大夫不是已經給診斷過了,說是暫時昏迷,等吃了藥,歇上一日,就好的。”他當常嬈是憂心父親的傷勢,柔聲出言寬慰。

    常嬈回過神,擡眼看他,面上牽強的擠出一抹笑,點點了頭,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腕,坐在那裏默默不語。

    “小姐,您擡手。”珍珠順勢拿了備好的湯婆子,塞在她的手裏。

    沈子晉素來喜歡女子這般我見猶憐的模樣,又是委屈中透着一絲堅強,他瞧在眼裏,疼在心底。

    若非有兩個礙眼的丫鬟在跟前擋着,他恨不能當即把常嬈抱在懷裏,好好說兩句寬心話纔是。

    馬車疾駛在路上,常嬈沉默不語,珍珠琉璃兩個不知內情,自是一臉的急色,沈子晉看了又看,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也只能跟着乾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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