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老爺子叫鋪子裏的人擡着回府,蔡總管忙前忙後的找大夫抓藥,又跑去武安侯府,請本家小姐回來。
底下的人雖多不知道上房是個什麼情況,但出嫁了的小姐都請回來了,老爺子的情況未必能夠樂觀。
掌事的婆子們自然某足了力氣,生怕這時候表現遲了,少東家瞧不見自己的能耐。
人爲前程,也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常嬈一邊應付遞上來的事由,一邊邁着步子朝裏頭上房去。
珍珠和琉璃兩個,跟着常嬈隨人流進去,外面只留沈子晉一個人站着。
除了迎親那日,他來過常府一趟,算上這次,是第二次過來。
常家本家的奴才,他一個也不認識。
大眼瞪小眼的愣了一會兒,還是一個外門的掌事聽說東家出事,過來探病,恰巧瞧見了他在,上前道了一聲“姑爺”。
底下的人才想起來恭迎,領着將人帶了進去。
常家的老宅與尋常商賈之家自是不同。
常家幾輩子的經商行事,早早的就有了銀子,又一代一代的傳承下來,雖攥的是銅臭生意,但府里布局景緻,一草一木皆是出自大家之手。
沈子晉見過些世面,進了大門,打量幾眼,就瞧出來其中的精緻。
屋檐廊柱,用蔓草紋打底,上面雕刻着八仙獻壽的場景,間隔空隙裏,又盤了小猴獻桃的趣景。
雖說只是些尋常人家能用的規制圖畫,但造型栩栩如生,猛地叫人瞧見,還以爲是生了靈氣,鮮活起來了。
沈子晉叫眼前的新鮮玩意絆住了腳,不知不覺的慢了下來,領路的小廝得過蔡掌事的口信,又刻意把他往府裏有趣的地方領。
這邊,常嬈一行人已經進了上房,在老爺子病榻前坐下。
“我爹爹什麼時候能醒?”常嬈手裏攥着帕子,小心在老爺子上患處輕輕按了按。
腿上腫起一大片,額頭上又纏了好幾圈的白絹,她怎麼瞧,這也不像是作假扮出來的傷勢。
跟前伺候的幾個大夫,都是常家鋪子裏坐堂的老先生。
本家少東家的問話,他們自是如實相告。
“東家雖然磕到了前額,但從脈象上看,應是沒有什麼大礙纔是。”其中年紀最大的那位大夫出來說話,他捻了捻鬍子,斟酌了一番說辭,才繼續道:“若是不出意外,一兩天的功夫,就能清醒。”
他是專擅內科的大夫,老爺子頭上沒有外傷,自然歸他看診,可依脈象來看,老爺子除了腿上受了些外傷,其他地方跟常人無異,倒教他有些難辦了。
常家這等金貴人家看診,講究一個平順溫補,切忌用下虎狼之藥。
老爺子沒有異樣,藥方也沒法子寫下去。
常嬈把話聽進耳朵裏,點了點頭,又問腿傷。
“破了皮面,倒是無礙。”另有大夫出來,先報了平安,又覺得不是穩妥,補了一句,“只是老爺子有些年紀,還需好好靜養纔是。”
常嬈頷首,笑着吩咐珍珠,把幾位大夫請下去,商計一下,開方子下藥。
那位專擅內科的老先生是個通透人物,聽出了少東家的話裏音,眼神一亮,先前的疑惑躊躇一掃而盡,滿口爽聲的應聲答下。
屋裏的人一一退下,只留了常嬈她們與原本這院子裏伺候的掌事小廝等。
蔡總管小步子進來,有些爲難的稟道:“小姐,蕭公子過來了,才進院門,您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