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關山月 >第 33 章 章三十三:千機之困
    千機營奪回永安城後又招了一小批新兵,大清早繞着駐地跑圈,辰時操練。

    石淮山本便宿醉頭痛,被口號聲吵得更是睡不着,窩了滿肚子火起牀洗漱,打水時正巧碰到了在河邊洗臉的符行衣。

    “老——”石淮山張口便喊,後知後覺地警惕環視一週。

    符行衣甩去手上的水珠,回頭瞥他一眼,聲色幽涼地道:“別緊張,聶錚不在。白長那麼大高個,膽小如鼠、賣友求榮的狗玩意。”

    “你喊他……”石淮山頭皮發麻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尷尬道:“喝多了上頭,意識不清來着,下次,下次大哥絕對站出來幫你扛!”

    符行衣起身活動筋骨,慵懶地隨口道:“算了,我這人命薄,不想太早去見閻王。”

    “別別別,”石淮山頗爲侷促不安,擔憂地將人全身打量了一遭,看不出被狠揍過,然而不排除受內傷的可能性,爲求安心,他還是多嘴問了一句:“聶將軍對你上手沒?”

    符行衣赫然是想歪了,翻個白眼道:“我不同意,他倒是得敢。”

    童子雞就是麻煩,親上便沒完沒了,簡直不曉得“知足”二字該如何寫。

    男人,迷醉時分明那樣急不可耐,酒醒之後卻一副“天要亡我”之色,神情極度複雜,不可置信地看着符行衣的眼神更像他纔是那個被非禮、慘遭吻刑的黃花閨女。

    親了一夜都不動真格的,這男人莫非不行?!

    符行衣滿肚子疑惑,大膽地懷疑着。

    亦或是……不得到應允,便必須硬着頭皮強忍.欲.望,絕不放肆胡來?

    彼時,聶錚故作鎮定地替人捋了捋額角微亂的髮絲,口上嫌棄無比,動作卻溫柔細膩:“若是沒有我,指不定要不修邊幅成何模樣。”

    符行衣嘴角抽搐不已,半晌才緩過神來,自我安慰聶錚就是這麼個心口不一的尿性,面色不善地揉了揉酸澀的脖頸:“沒斷片就好,省了我一場架,敢不認賬便往死裏收拾。老孃教過,擀麪杖下出良人,誠不我欺。”

    聶錚睨了一眼着窩在他懷裏的少女,冷聲道:“你再敢得寸進尺,我便……”

    “怎麼,捨得打我?”符行衣危險地眯了眯眼,緩緩逼近他的面容。

    聶錚喉結微動,耳垂不受控制地染上薄紅,卻仍擺出不以爲意的架勢:“不過一介刁民。”

    符行衣起身整理衣襟,似笑非笑地擡眸瞥他,調侃道:“聶大將軍自覺失言,心懷愧疚,又打算‘練字’去?”

    正欲推門出去,聶錚聞言身形一僵,額角的青筋凸了出來,近乎暴怒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符、行、衣!”

    “這一次千萬記得將廢紙收好,別再讓我一不留神又看到了,逼自己在你面前不笑出聲,還真是難啊~”符行衣打了個哈欠,指節輕輕一勾男人的腰帶便將人拉到一旁,自己率先悠閒地出了門,口中還哼着輕快的小曲兒。

    被獨自留在雅間內的聶錚凝視着她遠去的背影,良久,才輕聲一笑,眸中盡是興味之色。

    自己雖算不得海量,卻也不至於差到幾壺便暈的程度。不過是順着某人的心思,裝個醉、套個話而已。既然她愛那副模樣,又得意洋洋地調戲“清醒後的聶錚”,姑且讓她以爲真醉吧。

    十八年來,聶錚久居深宮,在長期的耳濡目染之下,早將那些妃子們的勾心鬥角和狐媚惑主悟了個十成十。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沒有任何女人能勾引得動。

    心上人喜歡自己是什麼樣,那便讓她看到什麼樣,所謂投其所好便是如此。

    至於平日裏符行衣常用的那些撩撥手段……看破不說破,順勢而爲,心甘情願被套牢。

    聶錚完全不在乎她如何耍心眼,也不介意被踩在頭上作威作福,這一切不過是自己潛移默化之下慣出來的,只要那丫頭對自己認真上了心就好,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小小將軍,”符行衣被矇在鼓裏還毫不自知,笑嘻嘻地錘了石淮山一拳,“能耐我何?”

    石淮山一臉見鬼的表情,喃喃道:“孃的,是我傻了還是她瘋了……”

    符行衣徑直回了右哨營地,先翻翻神槍司的庫房,發現從攻下永安城後便沒補充,剩下可替換的火器不夠,便使喚小周帶幾個人去中軍神武司搬一些回來,自己則去演武場練刀。

    誰知兩個時辰過去了,符行衣甚至啃完了從廚房偷的第五個饅頭,回來後不僅沒見到小周及一干人等搬回來的火器與合用藥,連去神武司的幾個人也無影無蹤。

    直至申時才見到姍姍來遲的幾人,符行衣當即打算給這羣辦事不力的小兔崽子們嚐嚐鐵饅頭,小周嚇得連忙擺手,道:“把司聽我解釋!我們是有苦衷的!”

    “搬個東西能用三個時辰,不如我送你們回老家,看看投胎是不是也這麼悠閒?”

    符行衣不留情面地一人踹了一腳,皮笑肉不笑地道:“有屁快放。”

    以前,何守義着意教導過她,帶兵時平日裏嘻嘻哈哈無所謂,但凡屬下在自己手上犯錯便必須狠揍,不能姑息縱容,否則軍中的小兔崽子會欺軟怕硬,容易蹬鼻子上臉。

    如此一來,小周只得悻悻地揉了揉屁股,一五一十地解釋道:

    “神武司之前把庫房一併挪到了靠近河岸的南面,結果受了潮,沒能及時發現,眼下庫存的火器全部報廢,聶將軍發了大脾氣,直接喚人將李把司拖去抽個半死,我們哪敢動啊……”

    符行衣吃了一驚,愕然道:“自從永安攻城戰獲勝後,各司便沒補充過火器和合用藥,整個千機營至少七成的儲備都囤在神武司。眼瞅着再過幾日便要攻城,但突然沒了兵器,如此一來,戰事豈非要向後推延?!”

    “要是能單純推延一陣,等着新一批火器從京都送過來就好了,”小周愁眉苦臉地道:“千機營離京出兵,把京都儲備的火器帶走了大半,剩下的都用來戍守皇城了——那些火器絕對不能動,只能從西沂現買,但是出海的話一來一回少說要兩個月。”

    符行衣手指微蜷縮,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半晌,她敏銳地想起了重要的事,問道:“宣威營那邊如何反應?”

    小周連忙道:“聶將軍氣的就是這個!宣威營的那個於大人,一聽千機營火器被毀,立即說什麼天意弄人,昆莫三城的奪回最後一戰果然還是得靠他的宣威營出馬。”

    “他的宣威營?”符行衣眸中盡是嘲諷之色,聲音雖輕卻殺氣深重,“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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